第14章

"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呢？他们的家人和后代不需要一个交代吗？"我忍不住插嘴道。

王明看向我，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年轻人，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有些事情，知道真相反而会带来更大的伤害。"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窗外的天空突然阴沉了下来，乌云密布，仿佛又要下雨。

顾先生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看了看窗外，然后转向王明："王县长，我们不是来寻求责任追究的，而是希望能够还原历史真相，为死者讨一个公道。如果您能提供当年的真实情况，我保证不会针对任何个人进行追责。"

王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走向书柜："我父亲生前留下了一些东西，可能对你们有帮助。"

他从书柜顶层取下一个尘封已久的木匣子，放在茶几上："这是他临终前交给我的，说是关于那场洪灾的所有记录，让我妥善保管，必要时可以公开。"

我们都好奇地看着那个木匣子。王明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叠泛黄的文件和一个小型录音机。

"这是当年紧急会议的录音，"王明拿出录音机，"以及所有的会议记录和决策过程文件。父亲一直保留着这些，也许是出于愧疚，也许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自证清白。"

他按下播放键，录音机里传出了嘈杂的讨论声，断断续续，有些模糊，但依然可以辨认出几个人的对话。

"水位已经超警戒线两米了！再不泄洪，整个大坝都可能垮掉！"一个焦急的声音说道。

"但村里有近千口人，撤离需要时间！"另一个声音反对道。

"没时间了！再拖下去，整个县城都会遭殃！必须立刻泄洪！"第三个声音，听起来很有威严，应该是当时的领导。

"至少给他们两个小时的撤离时间。"这是王德胜的声音，听起来比我想象中要犹豫和无奈。

"没有两小时了！一小时，最多一小时！立刻派人去通知村民！"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传来远处的雷声。

王明按下停止键："这就是事实。当时确实派人去通知了，但时间太紧迫，无法确保所有村民都能及时撤离。"

"一小时根本不够，"张叔低声说道，"村子那么大，人那么多..."

"所以你只通知了干部和亲友，"顾先生冷静地陈述道，"而其他人，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张叔痛苦地闭上眼睛："我有罪..."

王明拿出另一份文件："这是当时下达的紧急通知令，要求立即疏散村民。但执行过程中确实出了问题，信息没有全面传达，导致很多人没能及时撤离。"

"这不仅仅是执行问题，"顾先生指出，"而是决策层面就存在严重缺陷。为什么不早点开始预防性泄洪？为什么要等到最后一刻才做决定？"

王明叹了口气："因为早期预警系统出了问题，没有准确预测到降雨量。等发现问题时，水库已经几近溢满，不得不在短时间内做出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