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再关注张昊的消息，直到半年后，一个陌生号码给我发来一条短信："他活下来了，但再也无法行医。他现在在一家超市当理货员，每天工作十二小时。他父母都病了，没人照顾。你满意了吗？"
我删掉了这条短信，但那晚我做了噩梦，梦见自己变成了徐雯，而张昊变成了我，用同样的方式折磨我。我惊醒过来，浑身是汗。
又过了一年，我偶然在社交媒体上看到张昊的近照。他苍老了许多，眼神空洞，像个迷失的孩子。照片下面是他的一段话："我依然相信爱情，尽管它伤害了我。我不怪任何人，错的是我自己。"
我关掉了页面，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我开始反思自己的复仇。它真的值得吗？我摧毁了他，但也在这个过程中摧毁了自己的一部分。我变得冷酷、多疑、无法信任他人。复仇的快感如此短暂，而留下的空虚却如此持久。
又一个春天来临时，我决定回去看看。我没有联系任何人，只是远远地站在他工作的超市对面。我看见他推着购物车，慢慢地整理货架，动作机械而疲惫。
一个小女孩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腿，他蹲下来，温柔地问她有没有伤到。小女孩摇摇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给她。小女孩笑了，他也笑了，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温柔的张昊。
我没有上前，只是转身离开。走到拐角处，我忍不住回头，发现他站在超市门口，目光正好落在我的方向。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只有一瞬间，然后我匆匆离去。
那天晚上，我给张昊发了一条短信："对不起。"
他没有回复，我也不期望回复。这句道歉，与其说是给他，不如说是给我自己。我终于明白，真正的解脱不是来自复仇，而是来自原谅——原谅他，也原谅自己。
我重新开始生活，学着去信任，去爱，去接受人性的复杂。有时我会想起那段婚姻，想起我的复仇，但不再为之纠结。那只是人生中的一段经历，痛苦而深刻，但终究会过去。
两年后的一天，我在咖啡馆里偶遇了徐雯。她看上去也憔悴了许多，见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平静地走过来坐在我的对面。
"好久不见。"她说。
"是啊，好久不见。"我回答。
我们谁都没有提起张昊，只是聊了工作、生活和天气。临走时，她突然说："我们都是受害者，也都是加害者。希望你能找到平静。"
我点点头："你也是。"
走出咖啡馆，阳光正好，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新的一天开始。
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还很长。伤痛会留下疤痕，但疤痕之下，新的皮肤已经生长。
或许这就是人生，一场没有赢家的石头剪刀布游戏。我们都以为自己掌握了主动，却不知道每一次出手都是在赌注自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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