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门被关上了。
那一声沉重的“砰”,不只是隔绝了门内外的空间,更像是一把铡刀,瞬间斩断了某种无形的维系。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失去了流动的能力,变得粘稠而沉重,一点点开始变质。
左航还瘫在冰凉的地板上。
他手里死死捏着那束已经不成样子的郁金香。
花瓣被碾碎,变成了模糊的深色残渣。
黑色的汁液从残渣里渗出来,已经半干涸在他的手心和指缝间,留下了如同墨渍般洗不掉的痕迹。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眼神空洞。
方才还闪烁着希冀与算计的光芒,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地熄灭。
最终,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什么都不剩了,只有一片看不到底的死灰色。
左航“他凭什么……”
左航的嘴唇翕动着,终于挤出几个字。
他的声音很轻,却抖得不成样子,像是寒风中最后一片枯叶。
左航“明明……明明剧本不是这样的……”
他混乱地喃喃自语,像是在对谁解释,又像是在质问一个看不见的审判者。
左航“明明该是我……那个位置明明该是我的……”
张极没有理会他的崩溃。
他转身,脚步沉稳地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接了满满一杯冰冷的净水。
他仰起头,喉结滚动,将那杯冷水猛地灌了下去。
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滑进胃里,暂时压下了那股因为紧张和愤怒而不断翻涌的酸意。
他输了。
这个认知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他最骄傲的地方。
他竟然输给了朱志鑫。
输给了那种毫无计划、毫无技术含量,全凭一腔热血的横冲直撞。
这让他精心构建的、引以为傲的智商和布局,显得无比滑稽,像一个自作聪明的小丑。
张泽禹把自己缩在沙发最远的那个角落里,身体蜷成一小团,几乎想把自己嵌进缝隙里。
他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引来任何人的注意。
他的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他为自己没有在刚才那场可怕的对峙中被选中而感到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但另一方面,这种被彻底忽略、完全无视的透明感,又让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刺骨的寒冷。
他在这里,又好像不在这里。
“咔哒。”
一声清脆的轻响突兀地在寂静中响起。
苏新皓收起了那把一直在指尖翻飞的折叠刀。
刀刃利落地滑入刀柄,发出的声音精准而冷漠。
他随手将合上的刀扔回茶几。
坚硬的金属撞击在玻璃台面上,发出了一声“叮”的脆响,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显得格外刺耳。
苏新皓“演砸了。”
苏新皓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评价一部刚刚散场的烂片。
但任何一个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这片不起波澜的平静底下,正翻滚着怎样汹涌的暗流。
苏新皓“朱志鑫没按词儿念。”
他补充道,像是在给这场失败的演出下达最终诊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