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分头行动
另一边 紫禁城浩浩荡荡一行人已经回了宫,坤明殿 皇后正坐在软榻上,屋内贡香点的正好,是清爽的檀香,悠然自在。皇后手中握着软靴,一针一线绣着上面的纹样。身边的玉壶问道:娘娘可真是长情,竟还给老爷做着鞋垫。
皇后微微一笑,仔细端详着鞋垫:等着它做好了,送到府上,父亲一定很开心。他年纪大了,又有伤寒腿,开了春换季身子骨弱些。得做些轻薄的鞋垫才好透气啊。从前,母亲一心把我培养成一个名门闺秀,一言一行,行走坐卧都要懂礼仪 讲规矩 不能行差踏错。可惜,当年那件事,母亲她…… 以前啊,母亲一训我,父亲就会替我挡着,帮我说话。他最疼我了。
评析情节二人耳语着,底下的芙蓉来报:娘娘,老爷在神武门外,求见您。
皇后手中针脚一顿,往窗外看了一眼,黄昏的落日余晖。皱了皱眉:这个时辰,宫门都要下钥了,父亲他怎么来了。你告诉他,改日再会吧。
玉壶道:娘娘,您是皇后啊,破例一次又何妨,老爷或许有急事呢!
皇后反驳:正是因为本宫是皇后,所以更要克己奉公不能徇私情。你叫他改日再来吧。
宫人领命而去
神武门外,许大人这个赈灾回来的官员拖着伤寒的腿缓缓跪下叩首,眼底满是不容:臣……厚颜……原想见娘娘最后一面……天意啊。 他笑着看看天,随朝后宫着坤明殿方向深深一拜:祝愿娘娘今后,平安顺遂,万事如意。
另一边
林府门外,天色幽暗。两个差役守在门外,身子被风吹的都有些摇晃。沧澜换上一身平民常服,一脸痞气走向两位差役。差役们不屑撇了撇嘴:干嘛的,林老爷忙着呢,没空理会你们这种闲杂人等。再过来,本大爷我宰了你。
沧澜俊俏的脸上微微露出几分探寻的神色,他的唇角缓缓勾起,从袖中掏出一袋银钱,随后看向满脸贪婪的两个差役:这样吧,我也不麻烦两位大人了,明日再来,这点钱你们拿着吃点好酒小菜,就当是我的酬谢了。
差役忙抢过钱袋两眼放光,两人为了钱袋竟扭打起来。忽然啪的一声,几拳落下,两人双双倒地。沧澜把他们拖到一个茅草屋,随后扒下两人的侍卫服,把门一锁。换上衣服后悄悄潜入林府。林府内一片昏暗,看着很破败,院落只有几个婢女换洗着衣物。朱红的牌匾上写着正大光明几个大字。沧澜的眉梢挂着几分怀疑,他靠着墙缓缓摸索,正蹙眉思考手碰到一个机关,墙体翻转。露出一条道路。沧澜走进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十指攥紧。眼前灯火通明,亭台楼阁,华灯初上,明月当空。一座座高山流水,最远处的楼阁里传来林县令的嬉笑声,映入他眼帘的还有舞姬暗黄流纱挑起霓裳羽衣舞的身影。狗官!沧澜怒的骂了一声,忽又紧的捂住嘴,现在主要的是查林府的账本,不能打草惊蛇。锦纹云靴一步一步轻轻的走着,他在府里流连,终是在一个看上去最不起眼的小屋里停住,他进入后发现里面的物件都被黑布盖着,他掀起一角 都是明晃晃的黄金……还有发了霉的番薯种子,他压下怒火低声道:呵……果然有问题,选这么破败的屋子就是为了避免人怀疑。
突然,窗外闪过阵阵火光,一排排仆从拿着火把而来,沧澜刚想翻窗走却被琮桌子底下蹿出来的仆从拽住衣服,他一把踹倒仆从。却被一阵鼓掌声勾住,循声望去,是穿着锦绣朝袍的林县令 他眯着眼笑着鼓掌:不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我这穷乡瓦舍所为何事,没想到这隐蔽之所,到真能把你骗来。
沧澜眉梢轻挑,他总算明白为何一路上这么顺利 看来是一早落入敌网了。他看着林县令:早听父皇夸赞自从新县令上任后,松阳县再没有民生疾苦之事,连年丰收。今日看了才知道,林县令你是真能干啊!表面上为民奔波,背地里道貌岸然。
林县令也不恼,轻挑笑了笑,身后美人轻抚着他的肩走来,正是那舞姬,她嗤笑:太子殿下也没有多光明磊落吗?看来我刚刚跳的舞很精彩,勾了你的魂呢。林县令帮腔道:是啊,堂堂太子怎么可能穿着流民衣服潜入他人府中,除非……这根本不是太子 把他给我押下去细细审问。他的眼眸中闪着精光,说罢几个人上前想要扣住沧澜却纷纷被几拳几脚踢飞几丈远,可渐渐,沧澜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一群人蜂拥而上他最终还是被束缚着押走了。赌场外
霍飞燕和张秀莲蹲在草丛之中,瞥见外面大都是些地痞流氓,出来的人一个一个都喝的酩酊大醉,嘴上还喃喃着:老子……赢他妈的十局了,一座金山啊……就这么输了……我还要接着玩……我要赢回来。听的张秀莲想起了霍老大,霍松,听得她脸色通红冲上去想理论理论,却被飞燕拉住。两人正欲进入赌场,却看见附近草丛轻晃,一个人影抱着什么东西窜过。飞燕眼疾手快拉着大嫂追了过去,看见一个男人蹲在河边想要跳下去,他的衣服破败,飞燕凑近些看。发觉此人长的很好看,是书生气的俊朗温润 但脸上布了些尘灰 想来也是世道不公的普通人吧。张秀莲看着也叹了口气:唉,这是沈家的孩子,叫沈宁安,比你就大一岁。说来也是可怜,沈家家境还算宽裕,前些年官府派人征兵,沈家老大主动请缨作战,死在了战场上,其实啊,是沈家母亲守寡多年,日夜劳作。供不起两张嘴读书,老大顾念弟弟,就借着征兵走了。弟弟也争气,前些年考了进士,应该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飞燕疑惑:那他怎么……?
张秀莲摇头:都是苦命人,奇了怪了,自从那个林县令来了之后,推行种番薯。他和你哥交情挺好 也跟着种了,一亏……全部身家都没了。他总是说番薯有问题 去找林县令理论却被林县令以他病弱母亲性命威胁,走投无路,多年寒窗……学子梦就这么破了……
两人耳语间,沈宁安突然高喊:苍天……你何其不公 多少日夜……我苦读诗书,只为让母亲白头发少点……就差一步……呵…… 说着他褪下鞋袜,走入河中。飞燕飞快跑进去把他拽了出来。他却傻傻的笑着,俊俏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你是……接我去黄泉的仙女吗?可惜……我这么贫寒的人……不配去吧。
说罢,飞燕用手使劲朝他大腿一掐,他手腕青筋暴起,吃痛的啊了一声 意识逐渐清明。随后连忙后推几步,恭敬行了一礼,头低的快到地里去了。头发湿漉漉的:失礼了,姑娘莫怪。我…… 说着他自己抽打着自己的脸颊。
飞燕厉声呵住:我是霍家女儿 霍飞燕 今日回来省亲的,没想到我哥哥给你带来那么多麻烦。你见谅。
沈宁安面色潮红,有些释然笑笑:不怪你哥哥 那番薯分明有问题。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探究:你不会……也和他们一些当我在说胡话吧?
霍飞燕摇摇头:我也觉得有蹊跷,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沈宁安恭敬答到:您讲。
霍飞燕笑笑:还想死吗? 沈宁安神色有些痛苦,悲怆一笑:我这种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霍飞燕眉头一皱:去吧,那你跳下去,跳啊!可你想想,你这么死了,亲者痛仇者快。你对得起生你养你的老子娘吗?你对得起为你读书而参军死去的大哥吗?想想你的母亲,想想和你一样被骗的乡亲。你该做的是拿起武器 拿起你的智慧反抗 而不是在这高呼命运不公却不敢反抗,当个缩头乌龟寻死觅活。懂吗?
这话像一颗种子一样 种进了沈宁安的心中 生根发芽。他破涕为笑,笑得爽朗肆意:好!说得好!我明白了。多谢姑娘……多了那么多年圣贤书倒是没有教会我自救哈哈哈哈哈,不过姑娘放心,我定会努力想办法,活出个名堂。
霍飞燕欣慰一笑,递给他一锭银子和一块玉佩:拿着吧,给你母亲治病。
见沈宁安有些犹豫,她笑笑:喏,我这个是要你还的,要你为百姓谋福来换。
沈宁安笑了,点点头。月色朦胧,映照他深情的眼眸。送别沈宁安后,霍飞燕跟着张秀莲进入赌场,里面歌舞升平,不少人带着酒气喝的酩酊大醉。最靠近中心的赌桌旁,霍松在一边醉气熏熏,指点着别人怎么赌赢。霍飞燕在远处观察着其余赌徒的神色,分明是托。忽然,霍松指导得那个人输尽了家产,他啪的一下把霍松扇倒然后补了几脚怒骂。霍松眼角余光看到了霍飞燕,下意识愣住了。然后想起自己如今的样子,低着头飞快跑出了赌场。霍飞燕拉着张秀莲拼命追赶,终于霍松停下了,背对着飞燕哭腔道:我……对不住你……妹妹。哥……我……我只是落了榜太难受了……想赢一次……而已……
霍飞燕走到正面,啪的一巴掌打了霍松,然后皱着眉头:对不住我?你对的起咱母亲吗?对得起那么多乡亲吗?对的起日夜为你操劳的结发妻子吗?
张秀莲也呜咽着哭,道尽心碎与凄凉。霍松低着头:我知道错了……可晚了啊……
霍飞燕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哥哥:你不是错在看错了林县令的番薯骗局,而是错在把我给你们寄的银钱不拿来休养生息,接济百姓,不想办法对抗,而是花天酒地!我告诉你,从今往后 我只当没你这个混账哥哥!
随后她拉着张秀莲消失在月色之中。坤明殿,皇后缝制好了鞋垫,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明天就给父亲送过去,他一定很开心。
宫女急匆匆跑来摔了一跤,站起后面色通红。皇后疑惑:怎么了?
宫女哆哆嗦嗦:不好了……老爷他……下狱了。
叮当一声,皇后手中鞋垫掉在地上。她眼底都是不可置信。
圣辰殿外,皇后眼底含着泪水,在外面笔直的跪着。
侍卫看着也无可奈何。
里面传来皇帝严厉的呵斥声 官员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水杯被皇帝啪的摔碎在地:朕……登基以来,体恤民情,轻徭薄赋,平定西北和金川。如今水患大作,灾民成片,二十个粥铺,为何就许昌设立那个出了问题!贪污受贿,蠹虫!你们都给朕滚出去,滚到天边去。
官员们吓得连连退下此时侍卫进去通传:陛下,皇后娘娘已经跪了一天一夜了,再这样下去……
皇帝叹了口气:让他进来吧。
皇后得到通传,用力睁开眼,费力站了起来,她的腿险些不稳。但仍然谨守礼仪,进去以后恭敬行礼。皇帝看着她眼底藏着怒意:看看你父亲做的好事……你还有脸来求朕。二十个粥铺偏偏你父亲那个出了问题!灾民砸烂了粥铺,说他中饱私囊,贪污了粮食。打伤了好些灾民,死伤无数!
皇后倔强跪着眼底含泪:皇上明鉴 臣妾父亲,自从为官以来,公正清明,刚正不阿,不贪图小利。这一生无愧于心,臣妾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年母亲逼他去贿赂亲王谋官,他这一生都在为那件事赎罪。二十年前,黄河水患,他主动留下来亲自下河堤为百姓建桥。路上看到流民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他们 这次赈灾,分明是无米之炊,层层盘剥 到我父亲那时 已经分毫不剩 他连世代居住的祖宅都卖了。可灾民太多……辱骂他……侍卫看不下去杀了为首的乱民 引起了众怒……臣妾母亲走了 家里就剩这么一个老父亲了。求您彻查,救救他好不好……
皇帝看着她,心底惆怅点点头:朕会下令好好彻查。你先回去吧。
皇后低眉俯身,擦去眼泪:臣妾失礼,但为了父亲性命不能不做。请陛下恕罪。 随后笔直离开。
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