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衔仪式前一天的傍晚，夕阳将训练场染成金红色。
林衔雪站在瞭望塔上，手指轻轻抚过栏杆。伤愈归队已经一周，但医生仍禁止她参加剧烈训练。远处，新晋的孤狼B组正在进行最后一次战术演练，喊杀声随风传来。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高大壮走到她身旁，手臂不经意地擦过她的肩膀，热度透过作训服传来。
"明天就是授衔仪式了。"他望着训练场，"那群菜鸟终于要毕业了。"
林衔雪微微点头。三个月前，她还是个刚重生的迷茫者；现在，她有了新的战友、新的使命，还有...身边这个人。
"想好了吗？"高大壮突然问，"关于调令的事。"
一周前，中央特种部队发来新的调任函，这次明确表示希望高大壮和林衔雪一同赴任，组建新的特战教研室。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林衔雪转向他，夕阳为他刚毅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
高大壮深吸一口气："我拒绝了。"
林衔雪瞪大眼睛："为什么？那是更好的发展平台。"
"因为我想通了。"高大壮转身面对她，眼神坚定，"我的价值不在教研室，而在这里，在一线，和你一起培养更多优秀的特种兵。"
他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而且，我答应过要和你一起看着那群菜鸟毕业，记得吗？"
林衔雪记得。那是她重伤初愈时，他在病床前说的话。当时她以为只是安慰，没想到他如此认真。
"你呢？"高大壮反问，"如果给你选择的机会，你想去哪里？"
林衔雪望向训练场。庄焱正带领小队完成一个漂亮的包抄战术，动作干净利落，与三个月前那个莽撞的菜鸟判若两人。
"我想留在这里。"她轻声说，"狼牙...已经成了我的家。"
高大壮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那么，我们还有一件事需要解决。"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林衔雪的心跳瞬间加速。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简洁的铂金戒指，在夕阳下闪烁着温暖的光泽。
"林衔雪同志，"高大壮的声音有些发颤，"你愿意...和我组建一个比战友更亲密的关系吗？"
林衔雪盯着那枚戒指，突然想起重生前最后看到的景象——雪原上的落日，还有那颗呼啸而来的子弹。那时的她，从未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时刻。
"你知道我的全部。"她轻声说，"我的过去，我的秘密...甚至我最初把你当成别人的影子..."
"我不在乎。"高大壮打断她，"我不管前世来生，只认现在的你。那个在雪地里能潜伏四十八小时的你，那个为了救菜鸟不惜挡子弹的你，那个..."他的声音软了下来，"那个会在梦里叫我'阿壮'的你。"
林衔雪的眼眶发热。她伸出手，看着高大壮颤抖着将戒指戴上她的无名指。这个在战场上所向无敌的男人，此刻手抖得几乎拿不稳小小的指环。
"尺寸刚好。"她轻声说。
高大壮咧嘴笑了，眼角的纹路舒展开来："我趁你昏迷时量的。"
林衔雪挑眉："这就是你那天削苹果时鬼鬼祟祟的原因？"
"卫生员的主意。"高大壮毫无愧疚地供出同谋，"他说你一定会答应。"
林衔雪摇摇头，却忍不住笑了。夕阳下，两人的影子在瞭望塔的地面上融为一体，如同他们的命运，从此紧密相连。
次日清晨，狼牙特种大队的礼堂庄严肃穆。新晋的孤狼B组成员身着崭新制服，整齐列队站在台上。庄焱站在最前面，胸脯挺得老高，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
林衔雪和高大壮并肩坐在第一排。她今天特意将短发别在耳后，露出那张古典美的脸庞。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被刻意藏在手套里——这是他们约定的小秘密，仪式后再公开。
大队长何志军开始宣读授衔令，每念到一个名字，台下就响起热烈的掌声。当庄焱上前接受军衔时，这个曾经不服管教的刺头兵竟红了眼眶，向林衔雪和高大壮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在此，我代表东南军区司令部，正式授予你们狼牙特种大队孤狼B组的称号！"何志军的声音洪亮有力，"希望你们不负使命，保家卫国！"
掌声雷动。林衔雪看着台上那群脱胎换骨的年轻人，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三个月前，他们还是懵懂的菜鸟；现在，他们已经是可以托付生死的战友。
"下面请孤狼A组组长高大壮同志讲话。"
高大壮整了整军装，大步走上讲台。他的目光扫过台下，在林衔雪身上停留了一秒，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三个月前，我对这群菜鸟说过——欢迎来到地狱。"他的开场白引来一阵笑声，"今天，我要说：欢迎加入狼牙这个大家庭。"
他顿了顿，表情变得严肃："特种兵不是超人，我们也会流血，会害怕，会犯错。但真正的特种兵，是在流血后继续前进，在害怕时仍然冲锋，在犯错后勇于担当的人。"
台下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听着。
"我曾经以为，最强的战士是无所畏惧的。"高大壮继续道，"但我的搭档教会我，真正的勇气，是心怀恐惧却依然选择战斗。"
林衔雪心头一颤。他是在说她...说她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依然选择去救庄焱。
"所以今天，"高大壮突然话锋一转，声音微微发颤，"我想请我的搭档上台来，帮我完成一个重要的仪式。"
林衔雪疑惑地皱眉。这不是流程的一部分。在何志军鼓励的目光下，她走上台，站在高大壮身旁。
"有件事，我们瞒了大家一周。"高大壮转向她，眼中满是柔情，"现在，是时候公开了。"
在全场惊讶的目光中，高大壮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盒子。林衔雪听到台下传来几声压抑的惊呼。
"林衔雪同志，"高大壮的声音响彻整个礼堂，"在全体战友的见证下，我再问一次：你愿意嫁给我吗？"
林衔雪感到脸颊发烫。她缓缓摘下手套，露出那枚已经戴了一天的戒指："我以为我已经回答过了。"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庄焱第一个跳起来欢呼，紧接着整个B组都沸腾了。何志军摇头笑着，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史大凡则得意地向周围人使眼色，仿佛在说"看吧，我早说过"。
高大壮站起身，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轻轻拥抱了林衔雪。他的心跳快得像刚跑完十公里负重越野，隔着军装都能感受到。
"你早计划好了？"林衔雪在他耳边低声问。
"从你伤愈归队那天开始。"高大壮承认道，"菜鸟们都知道，就瞒着你一个人。"
仪式结束后，食堂准备了丰盛的庆祝宴。菜鸟们轮流来敬酒，每个人都带着真诚的祝福。邓振华甚至感动得红了眼眶，说没想到"金刚芭比"也有被收服的一天。
"教官，"庄焱端着果汁来到林衔雪面前——伤员和值班人员禁止饮酒——"谢谢你没有放弃我们...特别是那天在工厂..."
林衔雪摇摇头："你们值得我冒险。"
庄焱咧嘴笑了，那笑容明亮得像个大男孩："那我能不能提个小请求？结婚时让我当伴郎呗！"
"想得美！"邓振华从后面勒住他的脖子，"伴郎当然是我这个伞兵精英！"
两人打闹着离开，林衔雪摇头轻笑。高大壮走过来，手里拿着两杯茶。
"以茶代酒。"他递给她一杯，"敬我们的未来。"
茶杯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林衔雪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不再是前世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影子，而是有血有肉、会笑会痛、将要与她共度余生的人。
"对了，"高大壮突然想起什么，"我有个礼物给你。"
他带她来到装备室，从柜子里取出一把崭新的狙击枪。枪托上精心雕刻着一幅图案——松枝托着一抹雪，下方是两个字：雾凇。
"我的手工不太好，"高大壮有些不好意思，"找后勤老李帮忙刻的。"
林衔雪小心地接过枪，手指抚过那些纹路。松林衔雪，这是她名字的由来，也是她两世为人的写照——坚韧如松，冷静如雪。
"它很美。"她轻声说，"谢谢你，老高。"
高大壮挠挠头，罕见地有些腼腆："那个...我还有个请求。"
"嗯？"
"能不能...再叫我一次'阿壮'？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
林衔雪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她放下枪，双手捧住他的脸："阿壮。"
两个字，却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高大壮闭上眼睛，将额头抵住她的："这一次，我们都会好好的。"
夕阳西下，训练场上两个身影并肩而立。远处，新晋的孤狼B组正在进行第一次独立训练，口号声在晚风中格外嘹亮。
林衔雪望着那些年轻的身影，又看看身旁的爱人，心中无比平静。前世的遗憾已经弥补，今生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高大壮似乎感应到她的思绪，悄悄握住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戒指在夕阳下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余生很长，但他们知道，无论面对什么，都将并肩作战。
就像松枝与雪，相互映衬，彼此成就。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