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他入了长安许久,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听闻了此事。
那时他报仇心切,身边好友故旧,死的死,伤的伤,又听闻此消息,便以为沈言卿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了,留在他身边就是为了帮言凤山监视他。
所以在她一次又一次为他挡下杀机的时候,选择袖手旁观。
甚至有些时候,他会想,为什么她每次都能活下来呢?
除了她与虎贲卫联手演戏给他看,只怕没有别的理由,能解释她为什么能一再地,从虎贲卫手中活下来了吧?
可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推断错了,而且错得离谱的时候,沈言卿早已不在了。
他关上窗,转头朝着屋里走去。
脚步越过屏风,视线不由地落在里间熟睡的沈言卿身上。
淡淡的烛火光晕落在她的脸上,柔和了她平日里清冷的眉眼,此刻的她,褪去了满身的戒备与锋芒,像个普通的女子,安静又脆弱。
“谢淮安......我死了,你可曾有过片刻难过?”
他想起那天她问自己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难过和失望,心便不由得空了。
曾经他也以为自己不会难过的,可当言凤山在他提起沈言卿这个名字的时候,那毫不在意地一句“无用的棋子罢了”,让他骤然清醒。
若她的身份真是自己以为的那样,沈明朗如何会有这般胆子,十多年来对她不闻不问,甚至任由嫡母磋磨她。
后来啊,他趔趄着,爬去见她......
一如初见那夜的大雪天,一如今夜的风雪。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若有一日,他们能在黄泉相见,她也是不乐意原谅自己的吧?
人都说破镜难圆,他们之间似乎连曾经,都不曾有过。
人一旦清醒了,回忆便越发刻骨铭心。
“戏演的真好......”
回忆不分昼夜地缠着他,时时刻刻,锥心刺骨,比起他受过的伤,中过的毒,还要痛苦千倍,百倍。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沈言卿忽然皱了皱眉。
半梦半醒间,她总觉得有一道目光牢牢锁着自己,那目光太过沉重,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下意识地睁开眼,意识还未完全清醒,便直直对上了谢淮安的眼眸。
他的眼眸深邃如寒潭,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沈言卿心头一紧,瞬间清醒过来,猛地绷紧了身体:
“你干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被惊扰的警惕。
谢淮安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声音带着惯常的淡漠,听不出情绪:
“怕你着凉,给你盖被子,明日便要入长安了,莫要耽误我的正事。”
沈言卿裹紧了棉被,眼神锐利地看向他:
“谢淮安,你有病吧?大半夜的不睡觉,坐在床边帮我盖被子?”
这狗东西什么时候这么在意她了?
谢淮安勾了勾唇,隐去眼底的深情,眸中多了几分玩味:
“夫妻之间,关心一下夫人,有什么不对吗?”
他刻意加重了“夫人”二字,语气带着几分暧昧。
沈言卿被他噎了一下,脸颊微微发热,却很快压下心头的异样,冷声反驳:
“谢淮安,我劝你还是少说些口不对心的假话,有时候假话说多了,说不定连你自己都信了。”
谢淮安没再反驳,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沈言卿下意识地咬了咬唇,最后没好气地朝着谢淮安呵斥:
“看什么看,睡觉!不许再盯着我。”
说完一拢被子,把脑袋罩住,翻身朝里,又自顾自地睡去。
谢淮安就这她空出的位置,侧身在床边躺下,眼神依旧黏在她的身上。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犯过的错,他决不允许自己,再错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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