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泪水落在桌面上。孙颖莎迅速绕过桌子,一把抱住了木姣珠。
"傻瓜,"孙颖莎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厉害?生病那么痛苦,你还是挺过来了;明明那么难过,还每天笑着帮我们准备器材...木姣珠,你比我们任何人都坚强。"
木姣珠愣住了。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在过去的两年里,她听到的只有"可惜"、"遗憾"、"要是没生病就好了"...这是第一次,有人肯定她的"现在",而不是惋惜她的"过去"。
回基地的路上,孙颖莎一直紧紧握着木姣珠的手,好像怕她突然消失一样。王曼昱和陈梦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对木姣珠微笑。
那天晚上,木姣珠在日记本上写道:
"今天有人叫我''肥猪'',我假装不在意,但其实很痛。莎莎说我很坚强,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时候我会梦到自己又瘦了回去,站在球台前...但醒来后,我连照镜子的勇气都没有。我想打球,又害怕被人嘲笑;想放弃,心里又舍不得。我该怎么办?"
写完后,木姣珠合上日记本,关掉台灯,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直到深夜。
黑暗中,无数张扭曲的脸围绕着她,嘴巴一张一合,尖锐的笑声像刀子一样刺进耳膜。
"肥猪!"
"这样的身材也配打乒乓球?"
"国家队怎么会要这种废物?"
木木姣珠想逃,但她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身体肿胀得像气球一样,皮肤被撑得发亮。球馆的地板开始融化,她慢慢下沉,粘稠的黑暗没过她的胸口、脖子、嘴巴...
"不——!"
木姣珠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睡衣。宿舍的窗帘缝隙透进一丝晨光,闹钟显示早上五点二十分。她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确认那场恐怖只是一场梦。
但梦里的情绪却真实地残留着。木姣珠蜷缩在床头,抱紧双膝,试图平复急促的呼吸。这样的噩梦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带来的窒息感都同样新鲜。
六点半,木姣珠机械地洗漱完毕,镜中的自己眼睛浮肿,面色苍白。她用冷水拍了拍脸,强迫自己扯出一个微笑——今天也要表现得"正常"才行。
训练馆里,队员们已经开始了晨练。木姣珠像往常一样默默整理着器材,但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仿佛整个人被裹在一层看不见的棉絮里,外界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姣珠,能帮我拿一盒新球吗?"王楚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木姣珠迟钝地点点头,转身时差点撞到球台。她感到一阵眩晕,赶紧扶住台面稳住身体。
"你没事吧?"王楚钦走近几步,眉头紧锁,"你脸色很差。"
"没事...只是没睡好。"木姣珠勉强笑了笑,递给他一盒球。
王楚钦接过球盒,但没有立即离开:"那个...昨天孙颖莎跟我们说了火锅店的事。你别把那种人的话放在心上。"
木姣珠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