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我正对着烛光,小心翼翼地用细锉打磨一枚新制的铁木箭尖,房门被轻轻叩响。
“进来。”我没抬头,以为是白芷送宵夜。
脚步声沉稳,带着一丝熟悉的冷冽气息。我抬头,阿姊姜瑶站在门口,一身墨色劲装,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微凉。
她没说话,目光径直落在我摊在桌上的“惊蛰”零件和那几支闪着幽光的改良箭矢上。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想把东西藏起来,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在她面前,这些小动作毫无意义。
“阿姊……”我有些局促地放下锉刀。
姜瑶踱步过来,拿起一支新做的铁木箭矢,指尖捻了捻那尖锐的针尖,又掂了掂分量。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桌上散落的工具、配药的小钵、还有我画在纸上的那些歪歪扭扭的结构草图。
“箭更利了?”她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嗯,加了点铁木芯,箭头也磨尖了。”我老实回答。
“麻药换了?”
“换了种配方,劲儿更大,持续时间更长。”我指着旁边用蜡封好的小药丸。
她拿起那颗蜡丸,凑到鼻尖极轻地嗅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皱起,随即又松开。
“棘轮声小了。”她拿起主体部分,手指灵活地扳动了几下旋钮,听着那几乎微不可闻的齿轮转动声。
“加了点润滑,调了下咬合。”我补充道。
阿姊没再说话,只是将零件一件件拿起、端详、放下。
她的动作很慢,很仔细,像是在审视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评估一件致命的武器。烛光在她冷艳的侧脸上跳跃,投下深邃的阴影。
房间里静得只剩下烛火偶尔的噼啪声。
我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宣判”。是斥责我玩物丧志?还是觉得我心思过于阴狠?
良久,她放下最后一件零件,目光终于落回我脸上。那双凤目依旧清冷,但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融化。
“还算……有点长进。”她淡淡开口,依旧是那吝啬的夸奖。但随即,她从自己贴身的腰囊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扁平的皮套,放在我桌上。
“这什么?”我好奇地拿起。
皮套入手微沉,带着她的体温。
“拆开看。”阿姊言简意赅。
我解开皮套的暗扣,里面赫然是三枚打磨得极其光滑、泛着幽幽蓝光的薄片。形状像柳叶,边缘锋利无比,薄得几乎透明。
“这是……飞刃?”我惊讶地拿起一枚,入手冰凉,轻若无物。
“玄铁打的,吹毛断发。”阿姊语气平淡,“贴身藏着,以备不时之需。‘惊蛰’总有射空的时候。”
我心头一热!阿姊不仅认可了我的改造,还把她自己压箱底的保命家伙给了我!这三枚薄薄的飞刃,价值绝对远超黄金!
“阿姊!这太贵重了!”我连忙道。
“拿着。”她不容置疑,“会用吗?”
我摇摇头。暗器手法,阿姊还没教过我。
“明日卯时三刻,练武场。”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我捧着那三枚冰凉的玄铁飞刃,看着阿姊消失在门外的挺拔背影,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暖流。
这哪里是飞刃?
这是阿姊无声的认可,是沉甸甸的信任,更是她以自己方式递来的、守护我的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