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夜圣心医院的雾散后,庄园的雨就没停过。奈布时常抚着颈间的齿轮吊坠,金属边缘还带着杰克残留的体温,仿佛只要用力贴近耳畔,就能听见那熟悉的齿轮转动声。吊坠里的糖纸已经脆弱得一碰就碎,深紫色的字迹却依然清晰,像一道永不褪色的伤疤。
艾米丽注意到奈布的变化,绷带换得愈发频繁,可伤口却总也好不全,那些细小的伤痕下,隐约可见幽蓝的纹路在皮肤下蔓延,如同某种神秘的图腾。“你最近太拼命了。”女医生一边处理着他新添的擦伤,一边担忧地说。奈布只是笑笑,没说这些伤口都是故意留下的——他多希望杰克能再次出现,像从前那样,用带着鳞片的指尖抚过他的伤口,留下淡淡的荧光痕迹。
这天,奈布在清理废弃的军工厂时,发现了一个布满蛛网的暗格。打开的瞬间,熟悉的橘子糖香气扑面而来,暗格里整齐地摆放着他送给杰克的子弹壳,每一个都被擦得锃亮,旁边还附着用利爪刻在木板上的字:“奈布的眼神,比子弹还锋利”“奈布的背影,是雾中最美的风景”。最底层压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个戴着白手套、衣着考究的绅士,无名指上的银戒刻着“J·M”,与圣心医院光茧中骸骨手上的戒指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暗格里的子弹壳突然开始震动,发出细微的共鸣声。奈布心头一颤,猛地抬头,只见渡鸦形态的衔尾蛇纹身掠过破旧的屋顶,尾羽抖落的荧光黏液在地面画出一个箭头,指向红教堂的方向。
当奈布赶到红教堂时,玫瑰窗的碎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废墟中央,一个熟悉的身影若隐若现——是杰克,他的身体半透明,鳞片泛着微弱的光芒,机械心脏的位置空无一物,却依然能听见齿轮转动的虚影。“小佣兵,你果然来了。”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雾的潮湿与温柔。
奈布冲上前,想要抓住那虚幻的身影,却只触到一片冰凉的雾气:“你不是已经……”“雾,是不会真正消失的。”杰克轻笑,残存的鳞片轻轻擦过奈布的脸颊,“我用最后的力量,将自己的意识封存在雾中,只要你还在庄园,我就会一直存在。”说着,他抬手一挥,无数荧光糖纸从雾中浮现,在空中拼凑出奈布的模样,“看,这些都是你给我的记忆。”
突然,远处传来其他监管者的脚步声。杰克的身影开始变得更加虚幻:“快走,别被他们发现。”奈布摇头,握紧了颈间的吊坠:“这次换我保护你。”他将军刀出鞘,刀刃上还残留着与杰克共振时的荧光纹路,在黑暗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然而,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降下一道强光,整个庄园被笼罩在一片刺眼的白色中。奈布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睁开时,杰克已经消失不见,手中却多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糖果,糖纸上用凝血写着:“等雾再起时,我们的故事才真正开始”。
雨不知何时停了,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红教堂的废墟上。奈布将糖果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转身离开。他知道,在庄园的某个角落,雾永远在等待,而他与杰克的故事,就像那些不会融化的糖纸,永远铭刻在光与影的交界处,等待着下一次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