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第六章的完整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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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抉择
霞谷神殿的医疗室内，晨光透过纱帘洒在洁白的床单上。平菇轻轻推开房门，手中托盘上的药碗冒着热气。她已经三天没有好好休息了，眼下浮现出淡淡的青色，但依然坚持亲自照料白鸟的伤势。
床上的白鸟比前几天看起来好了些，虽然脸色仍然苍白，但至少嘴唇恢复了血色。最令人担忧的是胸口那道伤口——黑暗能量造成的伤痕不像普通伤口那样容易愈合，紫色的纹路仍然在皮肤下隐约可见。
"早啊，严厉的护士小姐。"白鸟虚弱地笑了笑，试图坐起来，"今天又给我带了什么难喝的药？"
平菇快步上前，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别动。伤口会裂开的。"她的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白鸟乖乖躺回去，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平菇的一举一动。她今天把银发简单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在晨光中几乎透明。三天来的日夜守护让她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但眼中的坚定丝毫未减。
"你得喝下这个。"平菇坐在床边，将药碗递给他，"治疗师新配的方子，能抑制黑暗能量的扩散。"
白鸟接过碗，做了个鬼脸："闻起来像腐烂的蘑菇加臭袜子。"
"喝。"平菇瞪了他一眼，但嘴角微微上扬，"别像个孩子似的。"
白鸟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下药水，立刻做出要呕吐的表情。平菇眼疾手快地往他嘴里塞了一小块蜜饯。
"唔——"白鸟惊讶地睁大眼睛，甜味迅速冲淡了苦涩。他慢慢咀嚼着，突然笑了："霞谷长老亲自喂我吃糖？我是不是伤得比想象中还重？"
平菇别过脸去整理药箱，掩饰脸上浮现的红晕："闭嘴好好休息。你失血过多，差点就..."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那晚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她带着孩子们返回神殿求救，然后立刻组织救援队返回浮岛，却只找到空荡荡的平台和血迹。直到天亮前，才在一个隐蔽的岩缝中发现昏迷不醒的白鸟，胸前的伤口触目惊心。
"嘿。"白鸟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流浪者命硬得很。"
平菇深吸一口气，转向他："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明明可以躲开的..."
"因为你在那条攻击路线上啊。"白鸟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简单的问题，"再说了，我这不没事嘛。倒是你，三天没合眼了吧？"
平菇没有回答，而是拿出干净的绷带："该换药了。"
白鸟乖乖解开上衣，露出包扎着绷带的胸膛。平菇小心翼翼地揭开最后一层纱布，那道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从右肩一直延伸到左肋，边缘仍然泛着不祥的紫色。
"看起来好多了。"平菇轻声说，更像是安慰自己而非白鸟。她拿起一瓶散发着清香的药水，轻轻涂抹在伤口上。
白鸟倒吸一口冷气，肌肉瞬间绷紧，但很快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凉凉的...挺舒服。"
平菇知道他在撒谎。这种药水接触黑暗伤口会带来灼烧般的疼痛，但她也不点破，只是动作更加轻柔。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只在完好的皮肤上流连，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他的痛苦。
"那个...不是卡卡。"白鸟突然说，声音因疼痛而略显紧绷，"我是说，昨晚我想了很久。黑暗能量可以模仿外形，甚至读取部分记忆，但有一点它永远无法复制。"
平菇抬头看他："什么？"
"爱。"白鸟直视她的眼睛，"真正的卡卡绝不会伤害你，更不会利用那些孩子做诱饵。那晚的'卡卡'眼中只有冷酷和算计，没有一点姐姐对妹妹的感情。"
平菇的手指停顿了一下。这正是她这几天隐约感觉到却无法言明的真相。那个紫眼睛的怪物不是她日思夜想的姐姐，只是盗用了卡卡形象的敌人。
"你说得对。"她继续涂药，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只是...太想再见到她了。"
白鸟的手突然覆上她的手腕，温暖而坚定："我们会找到真正的答案。关于卡卡发生了什么，关于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平菇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相信他的话。这个认识让她心跳加速——她，霞谷最谨慎的长老，竟然如此信任一个认识不到两周的外来者。
"好了。"她迅速完成包扎，退后一步拉开距离，"别乱动，我去拿些吃的来。"
白鸟微笑着点头，但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看得出平菇在逃避什么，但决定不勉强她。
平菇几乎是逃出了医疗室。走廊上，她靠在冰冷的石墙上，深呼吸平复心跳。为什么白鸟总能轻易看穿她的伪装？为什么他的触碰会让她如此慌乱？这些问题比任何谜题都令她不安。
"平菇长老？"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平菇低头，看到小蝶站在面前，手里捧着一束野花。女孩的气色好多了，蝴蝶结发饰也重新戴了起来。
"这些是给白鸟老师的。"小蝶举起花束，"大家都很想他。"
平菇蹲下身，接过花束："他会很高兴的。你们恢复得怎么样？"
"都好啦！"小蝶开心地说，然后压低声音，"我...我记起了一些事。关于那天听到的歌声。"
平菇立刻警觉起来："是什么？"
"那首歌...后面变了。"小蝶皱起小脸，"开始很温柔，像妈妈唱的摇篮曲。但后来突然变得好可怕，像是...像是有人在哭喊着求救。"
平菇的心一沉。这印证了她和白鸟的猜测——有人或某种力量在扭曲卡卡的歌术。
"谢谢你告诉我，小蝶。"她轻轻抚摸女孩的头发，"去玩吧，我会把花交给白鸟老师。"
小蝶蹦蹦跳跳地离开后，平菇陷入沉思。她需要和白鸟分享这个新信息，但更紧迫的是——龙骨今早派人传信，说有要事相商。自从那晚事件后，龙骨就一直在暮土边境调查，现在突然返回，必定有所发现。
厨房里，平菇机械地准备着两人的早餐，心思却飘向远方。龙骨对白鸟的敌意，假卡卡提到的"龙骨说得对"，还有那个只有高阶守卫才懂得绘制的传送阵...太多疑点指向她最不愿怀疑的人。
"看起来真丰盛。"白鸟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平菇猛地转身，差点打翻餐盘："你！你怎么起来了？"
白鸟倚在门框上，脸色仍然苍白，但挂着惯常的调皮笑容："躺得骨头都软了。再说，我闻到香味了。"
平菇放下餐盘，大步走过去扶住他："胡闹！伤口会——"
"裂开，我知道。"白鸟任由她搀扶到餐桌前，"但老躺着反而恢复得慢。我们雨林有句老话——'伤口需要阳光和笑声才能愈合'。"
平菇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小心地帮他坐好，然后端来食物："至少先吃点东西。"
他们安静地吃着早餐，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木桌上，形成温暖的光斑。平菇偷瞄白鸟的侧脸——他吃得很慢，显然伤口还在疼，但表情却满足而平和，仿佛此刻的平静早餐是什么难得的享受。
"龙骨回来了。"平菇突然说，"要求单独见我。"
白鸟的叉子停在半空，然后慢慢放下："你觉得他..."
"我不知道。"平菇摇头，"但他确实一直反对你参与调查。而且那晚假卡卡的话..."
白鸟沉思片刻："你打算怎么做？"
"见他，听听他发现了什么。"平菇直视白鸟的眼睛，"但我不会单独行动。无论龙骨说什么，我们都一起决定下一步。"
白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温暖的笑意："'我们'？我喜欢这个说法。"
平菇这才意识到自己用了什么词，耳根微微发热："我是说...作为搭档。在调查这件事上。"
"当然，搭档。"白鸟笑着点头，但眼中的光彩让平菇心跳再次加速。
早餐后，平菇坚持让白鸟回去休息，自己则前往神殿主厅会见龙骨。推开沉重的橡木门，她看到龙骨背对着她站在窗前，猩红斗篷在晨光中如同燃烧的火焰。
"你来了。"龙骨转身，骨质面具遮住了表情，"白鸟怎么样了？"
"在恢复。"平菇简短地回答，仔细观察老友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你说有重要发现？"
龙骨走向大厅中央的沙盘——那里展示着霞谷及周边地区的地形。"我在暮土边境发现了这个。"他指向沙盘上的一点，那里插着一枚黑色的小旗，"一个隐藏的祭坛，里面有大量黑暗植物...和这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物件，平菇的呼吸瞬间停滞——那是卡卡的光翼项链，和她失踪时戴的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平菇颤抖着接过项链，"那晚假卡卡拿的就是这个！"
龙骨摇头："我追踪这件物品很久了。它一直被藏在暮土的祭坛里，作为某种仪式的核心。"他停顿了一下，"平菇，我认为真正的卡卡被囚禁在那里。那个假扮她的，只是守卫。"
平菇紧握项链，金属边缘陷入掌心。这与她和白鸟的推测完全相反。如果龙骨说的是真的...
"我需要看看那个祭坛。"她最终说。
"时间紧迫。"龙骨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下一个适合营救的时机就是今晚。月相刚好与五年前卡卡失踪时相同，祭坛的防御会暂时减弱。"
平菇皱眉："这么快？白鸟还没恢复，我们需要准备——"
"没有时间了！"龙骨打断她，随即控制住情绪，"抱歉，但根据我的情报，过了今晚，祭坛就会转移到别处。可能又是五年才会再次出现。"
平菇陷入沉思。太快了，一切都太巧合了。但如果是真的呢？如果卡卡真的被囚禁在那里，等待救援...
"我需要和白鸟商量。"她最终说。
龙骨的面具遮住了表情，但声音冷了下来："又是那个外来者？平菇，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卡卡是你的姐姐，霞谷的前任长老！而那个白鸟...你了解他多少？"
"足够多。"平菇直视龙骨的眼睛，"他为我挡下黑暗能量的攻击，差点送命。这比任何言语都更有说服力。"
龙骨沉默片刻，突然改变了策略："好吧。如果你坚持带上他...但时间不等人。日落时分在暮土边境集合，过时不候。"他转身走向门口，又停下脚步，"平菇，想想卡卡这五年可能经历的痛苦...你真的还要犹豫吗？"
龙骨离开后，平菇独自站在空荡的大厅里，手中的项链冰冷如霜。她应该相信谁？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还是那个为她挡下致命一击的流浪者？
回到医疗室，平菇将一切告诉了白鸟。他认真听完，眉头越皱越紧。
"太巧了。"白鸟摇头，"我刚发现传送阵指向暮土，龙骨就恰好在那里找到卡卡的项链？而且时机如此完美...今晚就是最佳营救时间？"
平菇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项链："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如果卡卡真的在那里..."
白鸟握住她的手："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想想看，假卡卡明显是在引诱你去暮土。现在龙骨带来同样的消息...这不像是巧合。"
平菇沉默良久，突然抬头："那晚假卡卡说'龙骨说得对，外来者总是碍事'。龙骨确实一直反对你参与调查，但假卡卡怎么会知道？除非..."
"他们之间有联系。"白鸟接上她的话，眼中闪过警觉，"平菇，我认为这是个陷阱。"
"但如果是真的呢？"平菇的声音几乎哽咽，"如果卡卡真的在那里受苦，而我因为犹豫再次失去她..."
白鸟凝视着她，突然问："你相信我吗？"
平菇愣住了。这个简单的问题包含了太多。她相信白鸟吗？相信这个认识不久的外来者，而非与她共事多年的挚友？
答案是肯定的。
"我相信你。"她轻声说，感到一种奇特的释然。
白鸟笑了，那笑容温暖而坚定："那我们按自己的计划行动。先去调查传送阵指向的确切位置，做好充分准备再行动。如果龙骨说的是实话，卡卡已经等了五年，不差这一两天。如果是陷阱..."
"我们不会自投罗网。"平菇点头，突然感到一阵轻松，仿佛卸下了重担。做出决定后，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白鸟试图起身，却因疼痛倒抽一口冷气。平菇立刻按住他："别动！你这个状态哪也去不了。"
"只是皮肉伤。"白鸟逞强道，但苍白的脸色出卖了他。
平菇摇摇头，从药箱取出一个小瓶子："喝下这个。能暂时压制疼痛，但只有几小时效果。之后伤势会加重。"
白鸟毫不犹豫地接过瓶子一饮而尽："值得。"
药水几乎立即起效。白鸟的脸色好转了些，动作也不再那么僵硬。他尝试站起来，这次成功了。
"我们得抓紧时间。"他活动了下肩膀，"先去看看那个传送阵还能不能提供更多线索。"
平菇点头，突然想到什么："等等。"她从腰间取下一个小袋子，倒出几颗发光的种子，"霞谷的光明草种子，能暂时驱散黑暗能量。带上以防万一。"
白鸟接过种子，小心地收入怀中："那我们——"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平菇开门，一名守卫慌张地报告："长老大人！龙骨大人带着一队守卫急匆匆离开了，说是去暮土执行紧急任务！"
平菇和白鸟交换了一个眼神。龙骨等不及他们的回复，独自行动了——这更加可疑。
"准备飞行装备。"平菇对白鸟说，"我们跟上去，但保持距离。看看他到底要去哪里。"
白鸟点头，眼中闪烁着冒险的光芒："终于有点行动了。"
平菇忍不住微笑。尽管情况危急，尽管前路未卜，但有白鸟在身边，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或许这就是信任的力量——不是基于时间长短，而是共同经历过的生死瞬间。
日落时分，两人悄然离开神殿，向暮土边境飞去。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两个奔赴未知命运的勇士。
平菇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真相还是陷阱，救赎还是更大的阴谋。但有一点她很确定：这一次，她不再独自面对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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