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被姐姐硬拉着进眼科门诊的。

虽然路上我一再强调："没事！我眼睛好着呢！你快松开我！"但我姐姐面无表情，抓着我的胳膊就像抓住一个随时会逃跑的小学生，全无视了我们之间那份血浓于水的姐弟亲情。

我坐在候诊区，理直气壮地指责她的不讲道理。

"我说了我能看见，你这是在浪费医疗资源。"

姐姐冷笑一声，活像个打算强行给我办理近视手术的魔鬼。

"你能看见？"

我揉着眼睛，声音虚弱得毫无说服力。

"我只是有点疲劳，休息一下就好了。"

姐姐把挂号单递给了分诊台的刘护士，我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小声抱怨。

"这么小的字，谁能看清楚啊...疼！"

突然被戳了一下，我猛地睁开眼，视野里一片模糊。我委屈地瞪着罪魁祸首，姐姐那根戳我脑门的手指还没收回去，她蹲在我面前，表情轻松，丝毫没有悔意。

"我只是轻轻一碰，你连三米开外的公交站牌都认不出来了，还敢说自己没问题？昨天我看见你差点撞电线杆上，要听医生的话。"

平时在公司里雷厉风行、被同事称为"项目收割机"的我，此刻像只被困住的小兔子，只能扯着姐姐的衣角做最后的挣扎。

"我就是不想戴眼镜嘛。"

分诊台喊了我的号码，姐姐露出胜利的微笑，拉着我走向诊室。当我坐上检查椅的瞬间，所有反抗的力气都消失了。

姐姐拍拍我的肩膀，"别担心，我会把你的猫照顾好的。"

然后转身就走，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诊室里，面对即将揭晓的视力真相。

我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视线里的一切都带着些许模糊。

门开了，一位穿白大褂的身影走了进来。我努力眯起眼睛想看清楚，但只能辨认出这是个女性。

"李明？视力检查？"她的声音清脆悦耳。

"是...是我。"

她在我面前坐下，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白皙的肌肤，明亮的眼睛，梳着一丝不苟的马尾辫。

"我是周医生。"她微笑着说，"看你的表情，是不太情愿来检查眼睛？"

"我姐把我拖来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眼睛挺好的。"

周医生笑了，"那我们来验证一下。"她打开检查灯，"请看前方的视力表，从上往下，能看清到哪一行？"

我眯着眼睛，努力辨认那些越来越小的字母和数字。

"第一行...4.9，第二行...3.7，第三行..."我停住了，因为后面的字母全模糊成了一团。

周医生的笑容更深了，"才看到第二行就不行了？"

"可能是光线问题。"我尴尬地辩解。

"当然。"周医生轻笑一声，在病历本上记录着，"光线问题导致的0.3视力。"

接下来的检查中，我的处境越来越尴尬。验光、眼压、眼底检查...每一项都在无情地揭露我那不堪一击的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