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检查的结果是天磊的腱骨全断裂，医生说这种伤势极为罕见，普通搏击手根本无法造成如此严重的损伤。他的右臂神经受损，即使治愈后也会有后遗症，无法恢复原来的灵敏度。除此之外，他的左耳鼓膜严重破裂，关节和肋骨多处骨裂，腰椎错位。
在长达三个月的康复过程中，天磊的身体状况逐渐好转，但右手的神经损伤已无法全修复。他的手指无法灵活弯曲，右手腕稍微用力就会剧痛，而这对一名靠拳头吃饭的人来说，无异于判了死刑。即使经过系统的康复训练，医生也直言不讳地告诉他，终生不可能再进行专业格斗了。
天磊躺在病床上时，脸上总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他在接受"黑鸦"挑战前，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格斗圈内人都知道"黑鸦"是何等存在——一个不受任何规则约束的地下拳手，从未有过败绩，出场费都是普通格斗手年收入的两倍。挑战他，无异于自寻死路。
我曾问过天磊："为什么非要去挑战他？"
天磊只是淡淡地回答："有些事情，不是为了赢，而是为了不让自己输给内心的恐惧。"
这句话我思考了很久，直到现在也未必真正理解。
大牛每天风雨无阻地来医院，带着各种营养品和水果。他是我们圈子里年纪最大的，人送外号"拳王老爹"，曾经是本市小有名气的教练，收过不少徒弟，天磊就是其中之一。
"黑鸦怎么样了？"有天天磊突然开口问。
大牛吐了口烟圈，将烟头递到天磊嘴边："那家伙断了两根肋骨，下巴碎了，现在说话漏风。不过比起你来，他算是轻伤。"
"那他还打算继续吗？"
"哪还能继续？你那记撞拳把他的平衡系统给搞坏了，站都站不稳，走路像个醉汉。地下拳场的金主们看他那副德性，早就放弃他了。听说他现在只能窝在出租屋里喝酒，偶尔给几个小混混当打手赚点小钱。"
天磊闻言，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随后又暗淡下来："明白了，我们算是两清了。"
大牛盯着天磊看了许久，最后叹了口气："你这傻小子，值得吗？为了替一个已经死了的哥们报仇，搭上自己的前途。"
天磊闭上眼睛，不再回答。但我知道，在他心里，对黑鸦的这一战，早已不仅仅是为了报当年师兄之仇，更是他对自己内心深处恐惧的一次挑战。
天磊出院那天，我和大牛还有几个兄弟一起去接他。以前的天磊总是大大咧咧，走路带风，现在却变得安静沉默，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走路时重心明显偏右。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路上，我问他。
"回老家。"天磊简短地回答。
这个回答让我们都有些意外。天磊从十六岁就离开家乡，独自在这座城市打拼，从地下黑拳场一路拼杀到半职业赛场，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却因为这一战彻底断送了职业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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