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说,命就像一场赌局,筹码是你所有。我这么多年,倒也不全信。但被生活逼到悬崖边的时候,才明白什么叫走投无路。
地下赛道这个词,在大多数人耳里可能跟电影差不多——尖叫、飙车、激情与冒险。但我清楚得很,那地方离电影里的浪漫相去甚远,倒是跟医院太平间的距离近得吓人。
我亲眼见过。
那天夜里,电话把我从睡梦中震醒,是老K。"阿辉出事了,在北郊废弃厂房那边。"我一骨碌爬起来,摸黑开车赶过去。深夜的城市像一头沉睡的兽,而我正驶向它阴暗的角落。
赶到时,救护车的灯还在闪烁。阿辉被抬上车的样子,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那辆改装的思域被撞得不成样子,像个被碾碎的易拉罐。据说撞车后,车身直接断成两截,他被甩出十几米远。医生说他头颅骨折、内脏大出血,送到医院前就已经没了生命体征。
那晚上,我们几个平时吹牛都不眨眼的硬汉,在医院停尸间外面蹲着,一个个哭得像孩子。
阿辉才二十三岁,来城里才两年。我帮着联系他四川老家的父母,凑了两万块钱,算是他最后一笔"赛车奖金"。我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我的运气算好的。三年时间,我在城市的地下赛道上赚够了自己那辆二手思域的钱,甚至还有一点积蓄。比起阿辉,我至少还活着。
这事得从我刚来城里说起。
三年前的夏天,我背着破旧的行李箱踏进这座并不欢迎我的城市。二十二岁,只有一张技校的汽修证书,和不到两千块钱的积蓄。农村出来的孩子,想在大城市立足,难度堪比徒手爬摩天大楼。
第一个月就碰了一鼻子灰。投了二十多份简历,只有两家愿意面试,给出的薪水却连房租都付不起。我住在城乡结合部的群租房里,每天只吃一顿正餐,剩下的全靠方便面和馒头撑着。
好在技校学的汽修手艺还算有用,我在一家不起眼的修理厂找到了活计。修理厂老板老刘是个秃顶中年人,眼睛却亮得出奇,第一天就看出我对车的那股子热爱。
"小周,你小子对车倒是有一套。"老刘递给我一支烟,这是我进厂后第一次被认可。
我确实喜欢车。在农村的时候,就总是痴迷地看着村里为数不多的几辆车在土路上驰骋。高中毕业那年,我放弃了继续念书的机会,选了技校的汽修专业,就是为了离那些钢铁野兽更近一点。
在修理厂干了两个月,我已经能熟练处理大多数常见故障。有时候,我会在下班后多留一会儿,研究那些被送来的车子,琢磨它们的结构和性能。
就在我以为生活会这样平淡地继续下去的时候,转折出现了。
那天傍晚,一辆改装过的本田思域停在了修理厂门口,引擎声浑厚有力,让我从车底爬出来看了一眼。车主是个叫阿强的年轻人,留着时髦的发型,手臂上有几处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