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沉默了片刻。
"我明白了，是我想简单了。"陈远终于点点头，"那就这样吧，我先回老家一段时间，养好伤再说。"
大家都知道这是个托词，但谁都没有拆穿。所有人都需要一个台阶下。
出院那天，整个乐队和一些圈内好友来送他。车站人来人往，陈远拖着一个小行李箱，右手吊在胸前，走得缓慢而艰难。
"我们约定，半年后，不管你伤好没好，都要回来。"小新说，"乐队会等你。"
"嗯。"陈远点头，明知这是个善意的谎言。
乐队经纪人老李拿来了一个信封，"这是这次演出的钱，还有一些粉丝的捐款。"
陈远没有推辞，他知道自己需要这笔钱。十年地下音乐生涯，除了满身伤痕和看似辉煌的回忆，他几乎两手空空。
"替我谢谢大家。"他说。
火车进站了，人群开始骚动。陈远最后一次拥抱了每个乐队成员。
"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我们永远是坠落天使。"阿志在他耳边说。
陈远点点头，喉咙发紧。他拖着行李走上火车，没有回头。他不想让兄弟们看到他的眼泪。
在车窗玻璃的倒影中，他看到了自己——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右手残废，满身纹身，除了弹吉他什么都不会。他该何去何从？
他曾经只想变得更强，成为中国最好的摇滚吉他手。现在，他只希望能活下去，仅此而已。
火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景色开始后退。陈远闭上眼睛，耳边仿佛还回荡着最后一场演出时，台下歌迷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十年来，他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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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陈雨翔回到了大学校园。虽然大三下学期已经开始了一半，但他几乎所有老师和同学都认为他会就此辍学。毕竟，没人指望一个职业电竞选手在遭遇断腕废手的伤害后还会回到普通学生的轨道上。
但他回来了，背着书包，拖着微跛的右腿，走进了久违的教室。
他的出现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有人认出了他-- LYC战队的前AD选手"雨神"，曾经被誉为国内最有天赋的射手位选手，直到半年前那场灾难性的车祸。
"陈雨翔？真的是你啊！"杨蒙，他大一时的同班同学，一脸惊讶地走过来，"听说你出了车祸，后来就没消息了，大家都担心死了。"
"还活着呢。"陈雨翔笑了笑，举起右手晃了晃，手腕处明显的手术疤痕暴露在阳光下，"就是可能不能再打游戏了。"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回来读书呗，不然能干嘛。"陈雨翔耸耸肩，"趁着休学手续还没办，先混个学位再说。"
杨蒙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尴尬地笑笑，然后问："晚上有空吗？我们几个要去吃饭，你一起？"
"可以。"陈雨翔点点头。
课后，陈雨翔独自走在校园里，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三年前他作为电竞特长生被招进这所大学，但一年级下学期就被LYC俱乐部选中，从此几乎没再踏入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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