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检查，医生告诉陈远，他的右手腕粉碎性骨折，需要植入钢板固定。除此之外，他的右肩韧带撕裂，肋骨有两处骨裂。医生脸色凝重地说这种伤势，即使手术恢复良好，也很难再承受专业级别的吉他演奏强度了。
陈远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是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一道裂缝。他知道自己作为主音吉他手的生涯可能就此终结。但这个认知并没有让他崩溃，相反，他似乎在那一刻达到了某种奇怪的平静。
也许，在他决定跳下三米高台，用身体去接住被粉丝推倒的小北时，他就已经预见了所有可能的后果。
住院期间，乐队的成员们轮流来看他。他们的乐队"坠落天使"在地下音乐圈刚刚有了些名气，原本下个月就要参加全国巡演了。
阿志是第一个来的，他带着几罐啤酒，尽管医院不允许。
"医生怎么说？"阿志小心翼翼地问。
"右手废了，职业生涯结束，巡演取消，一次性打包解决，挺干脆的。"陈远自嘲地笑了笑，接过阿志递来的啤酒，用左手艰难地拉开拉环。
"操，都怪那群狗逼粉丝，演出安保也是废物。"阿志低声咒骂，眼圈有些发红。
"别这样说，那女孩也不是故意的。"陈远轻声说，"小北怎么样了？"
"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脚踝扭伤。她一直想来看你，被我拦住了。"阿志停顿了一下，"她很自责。"
陈远没说话，仰头喝了一口啤酒。窗外，城市的灯光逐渐亮起，像是一片星空倒映在地面上。
"钱的事你别担心，上次签的那个代言，先付了一部分。我们几个也凑了点。"阿志说，"手术费和后续治疗应该够了。"
陈远笑了，"多大点事，我老家院子里种了几棵橘子树，日子总归是过得下去的。"
阿志知道陈远在逞强。他们都清楚，对于一个三十岁的地下摇滚吉他手来说，失去了演奏能力就等于失去了一切。没有学历，没有其他技能，只有满身纹身和一堆音乐梦想。
次日，贝斯手小新和鼓手大鹏也来了。他们带来了乐队最后一场演出的录像，在平板电脑上放给陈远看。
"粉丝都在问你，问乐队怎么办。"小新说，"我跟他们说你只是暂时休息。"
"别撒谎了，"陈远看着视频中自己飞跃舞台的身影，语气平静，"就说我退出了，乐队继续。"
"操，你在说什么屁话？"大鹏一拳砸在床头柜上，"没有你哪还有什么坠落天使？"
"会有的。"陈远转过头，直视大鹏的眼睛，"你们可以找新的吉他手，我有个学生，叫小辉，技术还不错，给他半年时间..."
"你他妈闭嘴！"大鹏突然大吼，眼泪几乎要涌出来，"我们五个人一起从小县城出来，睡过桥洞，吃过泡面拌酱油，挨过打，受过骗。现在你就因为一只手，要把这十年都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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