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当天的礼堂座无虚席。喻辞站在后台的阴影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耳的星星耳钉。透过帷幕的缝隙，他看到段静辰正坐在第一排的嘉宾席，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喻哥！紧张？"江临凑过来递了瓶水，"你手指在抖。"
喻辞接过水瓶，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平静了些："太久没一个人上台了。"
上次正式演出还是小学六年级，母亲握着他的手弹完《小星星变奏曲》。那天观众席里有父亲难得一见的笑脸，后来才知道那是父母离婚前最后一张全家福。
"段学长在看你了。"江临突然压低声音，"哇，那眼神......"
喻辞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正好对上段静辰的目光。那人冲他微微一笑，用口型说了句"加油"。
"下面有请高二三班喻辞同学，钢琴独奏——《星空》！"
主持人的报幕声让喻辞深吸一口气。他走上舞台时，观众席传来一阵骚动——艺术班的"怪胎"居然会弹钢琴？谭诗诗坐在前排，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冷笑。
聚光灯打下，喻辞在琴凳前坐下。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衬衫，衬得皮肤越发苍白，左耳的星星耳钉在强光下闪闪发亮。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停顿了三秒，然后落下。
第一个音符响起的瞬间，礼堂安静下来。
起初是零星的单音，像孤独的星辰点缀夜空。渐渐地，旋律如银河倾泻，左手低音部模拟超新星爆发的轰鸣，右手高音区则是星尘散落的细碎光芒。最震撼的中段，喻辞加入了自行改编的参宿四主题——不和谐和弦的碰撞与消解，象征着恒星的死亡与重生。
段静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台上。他见过喻辞画星空，见过他讲星空，却是第一次听他弹星空。那些无法用颜料表达的澎湃情感，此刻全部倾注在八十八个琴键里。
最后一个音符余韵未消，礼堂鸦雀无声。喻辞的手指悬在半空，胸口剧烈起伏。突然，第一排响起清脆的掌声——段静辰站了起来，眼神亮得惊人。
掌声如潮水般席卷全场。喻辞微微鞠躬，视线却只锁定在那一个人身上。下台时，他的脚步有些虚浮，差点撞到幕布——
一双手稳稳扶住了他。
"弹得很好。"段静辰不知何时来到了后台，声音有些哑，"特别是参宿四那段。"
喻辞的耳尖发烫："你怎么......"
"溜出来的。"段静辰轻笑，"想第一时间告诉你，我很喜欢。"
远处传来主持人的报幕声："接下来有请高二一班谭诗诗同学，钢琴独奏《梦中的婚礼》！"
喻辞挑眉："不是四手联弹？"
"我早就拒绝了。"段静辰牵起他的手，"走，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溜出礼堂，沿着消防楼梯爬到天文台。秋夜的风带着凉意，段静辰脱下外套披在喻辞肩上。
"冷吗？"
喻辞摇头，仰望着满天星辰："比画出来的好看。"
段静辰调试着望远镜："找到参宿四了吗？"
"那儿。"喻辞指向东南方一颗暗红色的星辰，"看起来快熄灭了。"
"但它其实比太阳明亮十万倍。"段静辰站到他身后，下巴搁在他肩头，"只是距离太远，我们看到的不过是它六百多年前的样子。"
喻辞突然转身："就像你拒绝保送的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段静辰摘下眼镜，眸光清澈见底，"比如现在。"
月光为两人镀上银边。喻辞想起琴房里谭诗诗的话，胸口发闷："你爸......"
"他同意了。"段静辰轻声说，"条件是GPA不能低于3.8。"
喻辞瞪大眼睛："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段静辰笑着摇头，"我给他看了你的画，还有你今天弹的曲子。"他顿了顿，"他说......'那孩子把星空装在心里，难怪你会着迷'。"
“喻辞，他同意我来追求你。”
喻辞的心脏像被什么击中了。他别过脸，喉结滚动："......傻子。"
段静辰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绒盒："其实，今天带你上来是有件事要正式问你。"
盒子里是一对银质耳钉，造型是相互环绕的双星系统。
"喻辞，"段静辰的声音在夜风中格外清晰，"你愿意成为我的共轨双星吗？无论未来去JQ还是哪里，我们都一起。"
喻辞的指尖微微发抖。他取下左耳的星星耳钉，换上新的那枚："另一只你戴。"
“那我今晚回去打个耳洞。”段静辰笑着收好另一只耳钉，将喻辞原来的星星耳钉珍重地收进绒盒："定情信物。"
"自恋。"喻辞撇嘴，却掩不住上扬的嘴角。
他们在星光下接吻，远处礼堂隐约传来《梦中的婚礼》的旋律，却再与他们无关。
——
校庆结束后的更衣室里，谭诗诗盯着手机里的照片——天文台上相拥的剪影，死死咬住下唇。她打开校园论坛，编辑了一条新帖子：
【惊！某艺术生靠特殊关系获取JQ大学交换名额！附亲密照为证】
光标在"发送"按钮上悬停许久，最终移向了"删除"。
窗外，参宿四在夜空中静静闪烁，见证着所有秘密与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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