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作为一个刚刚结束医患关系的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他继续道，"周六晚上，你有空吗？"

我愣住了，这听起来像是......约会邀请？

"有、有空。"我结结巴巴地回答。

"很好。"他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我想请你去看一场话剧，如果你感兴趣的话。"

"什么话剧？"

"《等待戈多》，据说很有深度，不过可能有点晦涩。"他补充道，"当然，如果你更喜欢别的——"

"《等待戈多》很好。"我打断他，"我一直想看这部剧，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这是真话。贝克特的荒诞派作品一直在我的愿望清单上，只是之前没有人愿意陪我去看这种"无聊"的剧。

"那就这么定了。"他看起来很开心，"周六晚七点，我来接你？"

"好。"

就这样，我和曾经的心理医生有了第一次正式的约会。

周六很快到来，我花了整整一下午准备。换了三套衣服，试了两种发型，最后选定了一条简约的黑色连衣裙和自然垂落的长发。

六点五十分，门铃准时响起。开门见到程晏，他一身休闲西装，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花，那是——

"玉兰花。"他微笑着递给我，"花期很短，我想你大概会喜欢。"

我惊讶地接过花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竟然记得我提过喜欢玉兰花，而且特意去找了这个季节难得一见的玉兰。

"谢谢，真的很美。"我小心翼翼地接过花束，嗅了嗅那淡雅的香气。

话剧很精彩，虽然情节确实如程晏所说有些晦涩难懂，但我们两人都看得很投入。散场后，我们在剧院附近的一家小餐馆吃了宵夜，聊了很多关于剧情的理解和感受。

"我认为，戈多代表着人们心中永远等待的那个救赎，可能是神，可能是爱情，可能是成功。"程晏说道，"而剧中人物的荒诞行为，其实折射出我们每个人的生活。"

"我同意。"我点点头，"有时候我们都在等待某种不确定的东西，却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甚至不知道它是否存在。"

"就像你之前的状态。"他柔声道，"等待一段已经结束的感情重新开始，明知不可能，却无法摆脱。"

我怔住了，他说得太对了。分手后的那段时间，我固执地窝在家里，拒绝见任何人，就像是在等待一个不会到来的戈多。

"但现在不同了。"我微笑着说，"我不再等待了。"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那么，你开始寻找了吗？"

"寻找什么？"

"寻找新的可能性，新的生活，新的......"他停顿了一下，"感情。"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两人之间流淌。就在这一刻，我感到心中那块曾经冰封的地方开始融化。

回家的路上，程晏牵起了我的手。那感觉温暖而安全，就像是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盏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