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青江化工厂的烟囱仍在喷吐浓烟。
江熠颖蹲在厂区外围的灌木丛里，手持便携式气体检测仪，屏幕上的PM2.5数值早已爆表。她的口罩边缘渗出一圈黑渍，喉咙里泛着酸腐的灼烧感。
“再靠近会被发现。”耳麦里传来周沉的声音，冷静得像一台精密仪器。
“再给我两分钟。”她压低身体，将检测仪对准排污口。夜风卷着刺鼻的氯气灌进领口，她咬紧牙关，手指稳稳按下采样键。
突然，一束强光扫过她藏身的草丛。
“东侧围墙有人！”对讲机里的吼声炸响。
江熠颖的血液瞬间凝固。她刚要撤退，一只戴着战术手套的手猛地捂住她的嘴——
“别动。”陈诺的气息喷在她耳畔，带着薄荷糖的凉意。
他的另一只手按下遥控器，百米外的垃圾箱轰然炸开。趁着保安冲向爆炸点，陈诺拽起她就跑。
**（2）**
他们躲进废弃的原料仓库，铁门在背后重重闭合。黑暗中，江熠颖的背紧贴着潮湿的墙面，陈诺的胸膛几乎压在她鼻尖前。
“你疯了吗？”她扯下耳麦，“周沉知道你来？”
“周沉只关心证据链。”陈诺掏出手机，屏幕光照亮他下颌的血痕，“但有些事需要活人见证。”
他点开视频——梁志远的秘书正将黑色皮箱塞给环保局长。镜头一转，却是化工厂地下管网的立体图纸，红色标记显示一条直通青江的隐蔽管道。
“梁志远持股35%的空壳公司，控制着这家厂。”陈诺的拇指划过她掌心的检测仪，“你测到的只是幌子，真正的高浓度废水……”
仓库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陈诺瞬间掐灭屏幕。黑暗中，江熠颖听见他解开了枪套。
**（3）**
“是我。”周沉的声音从门缝渗入。他拎着一个昏迷的保安，像拎一袋水泥，“你们暴露了。”
三人钻进周沉的破旧桑塔纳。车子发动时，江熠颖从后视镜看到厂区亮起刺目的警灯。
“梁志远已经警觉。”周沉甩出一份档案袋，“他女儿明天从加拿大回国。”
江熠颖抽出照片——机场VIP通道的预约记录，落款是“梁雅茹”。
“截住她。”陈诺说。
“没用。”周沉猛打方向盘，“唯物主义者不信威胁亲属那套。”
车子急刹在江堤边。周沉转身，瞳孔里映出江熠颖苍白的脸：“你知道梁雅茹学什么专业吗？”
“环境工程。”江熠颖突然明白过来，“……她要举报自己父亲？”
周沉点头，从座位下抽出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加密邮件的草稿箱，梁雅茹写给国际环保组织的举报信：
**「青江化工厂实际排放数据与财报差异达400%」**
**（4）**
暴雨倾盆时，三人站在跨江大桥下。
“梁志远活不过明晚。”周沉点燃一支烟，“他背后的人不会让举报信发出。”
陈诺的枪口缓缓抬起，对准了周沉的眉心：“你究竟是谁的人？”
烟头在雨中嘶嘶熄灭。周沉从内衣口袋掏出一张照片——年轻的梁雅茹站在环保游行队伍最前排，手里举着“还我青江”的标语。
“她是我学生。”周沉说，“三年前死于‘意外溺水’。”
江堤突然被车灯照亮。五辆黑色轿车呈包围态势碾过泥泞，为首的车窗降下，露出梁志远微笑的脸。
**（5）**
子弹击碎后视镜的瞬间，陈诺将江熠颖推进江堤泄洪口。
“带着硬盘去找省委王书记！”他吼着塞给她一把车钥匙，转身朝反方向开枪。
江熠颖在黑暗的管道中爬行，污水没过膝盖。她听见头顶的枪声像爆豆，听见周沉用俄语骂了句什么，最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当她浑身湿透地冲出排水口时，青江化工厂的方向已腾起冲天火光。
手机在此刻震动。未知号码发来一张照片：陈诺满脸是血地被按在车盖上，而梁志远的手正搭在他肩头，像在展示一件战利品。
附言只有一行字：
**“明天上午十点，独自来市委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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