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的景仁宫浸在薄雾里，林月儿望着案头新送来的「柔贵人供词」，指尖抚过「狼卫余孽」四字，忽然轻笑。供词里字字泣血的「真相」，不过是李慕辞用「迷心蛊」催生出的幻听记录，却让甘子言连夜下旨查封柔贵人家族私宅。
谢浮生的青鸦送来半块香灰，混着西域「迷魂香」特有的雪青色颗粒。林月儿碾开香灰，露出底层的狼首纹纸笺：「柔贵人兄长书房的沉水香，与屠狼卫时用的迷魂香出自同个窑口。」她望着窗外晨光，想起前世被灭门的狼卫部落——那些被甘子言用「帝王蛊」血祭的冤魂，此刻终于成了扳倒政敌的利刃。
「娘娘，慎刑司传来消息，」宫女素雪压低声音，「柔贵人昨夜咬舌自尽，临终前喊着『阿宁』的名字。」
林月儿捏碎纸笺，雪青色粉末落在「柔贵人供词」上，竟与供词里「血祭」二字形成诡异的荧光反应。她知道这是李慕辞的「验谎蛊」起效——柔贵人到死都在替甘子言掩盖屠狼卫的真相，却在蛊毒作用下，将罪名全揽到自己身上。
御书房的檀香混着血腥味，甘子言望着林月儿腕间若隐若现的「胎记」，眉间情蛊红痕骤现。「朕命人查过柔贵人的陪嫁，」他忽然握住她的手，翡翠镯与银镯相触发出清响，「她的『并蒂莲』系列首饰，确实与阿宁的镯子出自同个匠人。月儿你可真是我的好嫔妃，你把我身边的女人都杀了，是为了自己独享我？」甘子言嘴角上扬，眼底却淬着冰碴。
林月儿垂眸掩去眼底嫌恶，面上却露出惶恐之色：「皇上明鉴，臣妾只是……」
「只是什么？」甘子言忽然捏住她下巴，指腹碾过她唇瓣，「阿宁死前喊着你的名字，柔贵人又替你顶罪——你说，是不是你教她们用『狼卫余孽』的罪名，来换朕的偏爱？」
她袖中「顺意蛊」悄然生效，甘子言的语气果然软下来：「罢了，朕喜欢你的性子。明日随朕去金盏花海散心，如何？」
子时三刻，林月儿独自潜入阿宁生前的居室。暗格里的翡翠镯底刻着「宁」字，却在「显影蛊」下露出夹层——里面藏着半卷密档，字迹与甘子言的近侍吻合：「阿宁乃寒窑弃婴，十岁起以『血奴』身份植入狼卫刺青，诱杀目标为林月儿。」
「原来你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她捏碎密档，碎屑飘向案头的「百合香」香炉，「柔贵人给你洗脑时，连『前世记忆』都是伪造的——你不过是甘子言养的一条恶犬。」
回忆如潮水漫来：今生她用匕首划破阿宁脸颊时，那丫鬟眼底闪过的不是恐惧，而是完成任务的狠戾；偏殿冲突中，阿宁故意提及「太子抱你」的细节，正是为了激化甘子言的情蛊嫉妒。这个从不知前世为何物的棋子，却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用人心之恶。
五更钟响，林月儿随甘子言踏入金盏花海。血色祭坛上，狼首图腾与她腕间「胎记」共鸣，而甘子言的「帝王蛊」玉佩发出刺耳的蜂鸣。
「知道朕为何留着你？」他忽然抽出匕首，抵住她咽喉，「狼卫圣女的血，才是养蛊的终极药引。阿宁虽蠢，却总能精准激怒你——她划破自己的脸时，你眼底的杀意简直美极了。」
林月儿望着匕首映出的自己——腕间「胎记」正在强光中显形为狼首，而甘子言的瞳孔里，倒映着她前世被斩首的画面。她知道，这是李慕辞的「弑君蛊」与「帝王蛊」正面交锋的时刻。
「阿宁知道自己是血奴吗？」她忽然笑了，「还是说，她以为自己只是个嫉妒主子的普通丫鬟？」
甘子言的匕首微微颤动：「她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记得恨你——而你，只要记得爱朕。」
谢浮生的箭雨破空而至时，甘子言的匕首已划破林月儿颈侧。她望着谢浮生腰间的狼首玉佩，知道时机已到——两枚玉佩相触的瞬间，祭坛地面浮现出狼卫圣女的血祭阵图。
「甘子言，你以为操控人心很有趣？」谢浮生挥剑斩断他的退路，「阿宁到死都以为自己在替太子争宠，却不知道她的『嫉妒』，不过是你用『迷心散』喂出来的幻觉。」林月儿望着甘子言瞳孔中翻涌的惊恐与不甘，指尖捏着染毒的银簪，簪头百合纹在月光下泛着青黑——那是用「百日烂骨散」浸泡七日的杀招。「甘子言，情蛊的滋味不好受吧？」她的声音混着金盏花海的腥甜，「你以为我会给你解药？自你赐我『情蛊』那日起，我喂你的每粒『安神丸』，都是掺了『蚀心粉』的慢性毒药。」
帝王喉间发出咯咯声响，右手死死攥住她手腕，却在触及她腕间「胎记」时，忽然想起昨夜她替他研磨药丸的场景——那时她垂眸浅笑，说「愿为皇上分忧」，眼中却映着烛火的冷光。
「一旦服用过多……」林月儿贴近他耳边，银簪尖端抵住他心口，「你会先从指尖溃烂，再蔓延至脏腑，最后化作一滩脓血——就像你当年让我月脉族满门死的那样。」
甘子言的情蛊在此刻轰然反噬，剧痛如潮水般淹没神经。他望着她眼中的恨意，忽然想起这两个月来，她陪他赏雪、对弈、甚至亲手为他缝制龙袍的场景——原来每一次温柔触碰，都是淬了毒的刀。
「月儿……」他咳出黑血，左手徒劳地想去够她发间银簪，「难道这两个月的时间……都没能让你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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