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儿垂眸避开甘子言的目光,指尖捏紧袖口的金盏花绣纹——那里藏着能划破他咽喉的细针。廊下灯笼将他影子投在她裙角,像极了前世刑场上的绞索:“皇上,臣妾困了。
“一起睡。”甘子言的声音混着酒气,却在触到她僵硬的肩线时,放软了语调。他替她摘下凤冠,指腹擦过她耳后碎发,那里藏着他亲手种下的“情蛊”标记,此刻正随着她的呼吸轻颤,“朕许久没看你睡颜了。”
林月儿浑身紧绷,想起前世他也是这样替她卸妆,却在她闭眼时,将“蚀骨蛊”毒液灌进她喉间。指甲掐进掌心,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冷笑:“做你的春秋大梦。”面上却扬起温婉笑意,指尖抚过他心口“情蛊”位置:“皇上龙体要紧,明日还要早朝呢。”
甘子言望着她眼底的狡黠,忽然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情蛊”纹路因她的触碰泛起红光,与她腕间“蚀骨蛊”形成诡异共鸣:“林月儿,你骗不了我。”他的拇指碾过她掌心薄茧,那是前世替他绣龙袍时磨出的,“你对朕,总有几分不同。”
退回闺房,林月儿闩紧房门的瞬间,笑意尽数褪尽。她摸出暗藏在妆奁里的狼毫笔,笔尖蘸着混了“血珊瑚”的墨汁——这是狼卫独有的“噬心墨”,遇血则显,入水即化。
李公子亲启:
来意尽知。甘子言强占为妃乃我将计就计,前世他屠我狼卫满门,今生必以血相还。目下需借你之手完成二事:其一,引开乾清宫三成暗卫;其二,探清“帝王蛊”命门所在。
我已遣暗卫“青鸦”与你联络,此人戴青铜鸦面,只认金盏花暗号。切记,勿让甘子言察觉分毫——他虽未动林家,却在我血脉中种下“双生蛊”,你我之举需如履薄冰。
待他众叛亲离之日,便是你我共饮仇人血之时。
——月儿
墨字渗入宣纸,显出底层的狼首暗纹。她折信时,听见窗外传来更夫打更声,“天干物燥”的呼喊混着金盏花香,让她想起破庙中甘子言发着高烧,攥着她的手说“等我登基,第一个封你为妃”。如今想来,那温度里藏着的,不过是帝王的权术罢了。
甘子言立在窗外,掌心“情蛊”因屋内动静隐隐作痛。他看见她伏在案前的剪影,想起前世她在冷宫写“血书”的模样,那时他躲在暗处,看她写了撕、撕了写,最终只留一句“甘子言,我恨你”。
“皇上,尚书府外发现可疑人影。”贴身宦官递上密报,“像是狼卫暗桩。”
甘子言望着密报上的“狼卫”二字,忽然捏碎了窗沿的青砖。他知道她在筹谋复仇,知道她与李慕辞往来密切,却在看见她发间金盏花簪子时,鬼使神差地说:“无妨,随她去。”
宦官惊愕抬头,却见甘子言望着屋内烛影,低声自语:“只要她在朕身边,便是插翅也飞不出这情蛊局。”
子时三刻,青铜鸦面的“青鸦”接过密信。林月儿望着他面甲上的金盏花雕纹,想起父亲说过的话:“暗卫是复仇的刀,虽钝却利,需藏在阴影里见血。”
“告诉李慕辞,”她将一枚金盏花玉佩塞进暗卫掌心,“用这个联络,甘子言的‘情蛊’只能察觉活物气息,死物无碍。”
青鸦单膝跪地,月光照亮他袖口的狼首刺青:“小姐放心,青鸦的刀,只饮仇人之血。”
林月儿望着他消失在夜色里,摸了摸小腹——那里藏着连甘子言都不知的“双生蛊”命门,是狼卫秘卷里的终极杀招。她忽然轻笑,指尖抚过后颈“月”字刺青,与甘子言的“言”字刺青遥遥相对,像极了两朵并蒂而生的毒花。
这场以情蛊为饵的复仇里,
她是甘子言的掌中雀,
他是她的笼中兽,
而暗卫的刀刃,
早已在阴影里出鞘。
当金盏花染尽鲜血时,
谁会是最后的执刀人?
谁又能逃脱这两世纠缠的蛊咒?
夜风卷着烛火,
将她的影子投在窗纸上,
像极了展翅欲飞的蝶,
却不知,
这蝶翼上的毒粉,
早已沾满了情与恨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