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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的雨刮器在玻璃上划出透明伤痕时,程墨正在收拾玄关鞋柜里的拍立得相纸。
松木香混着雨水腥气钻进鼻腔,她听见行李箱滚轮碾过地板的声响突然静止。
"沐浴露。"
林叙白的声音从背后漫过来,像浸了雨的棉花。
程墨转身时发梢甩出的水珠落在泛黄的相纸上,200张宝丽来拼成的照片墙正在融化——十六岁的他举着冰淇淋蹭在她脸颊,京都枫叶落在二十一岁的肩头,二十五岁生日那晚他们裹着同条围巾在雪地里大笑。
浴室暖光灯漏进玄关,林叙白掌心的茉莉花香在雨夜里格外清晰。
程墨伸手去接时碰到他发烫的指尖,107路公交车的报站声突然穿透雨幕,她想起十八岁初遇那天,少年白衬衫上跳动的光斑和同样潮湿的掌心。
电视机不知何时自动播放起《重庆森林》。
金城武在过期的凤梨罐头前喃喃自语,程墨盯着屏幕右下角跳动的00:47,突然发现八年来他们竟把这部电影看了237遍。
爆米花纸袋在沙发缝里沙沙作响,去年暴雨夜他浑身湿透冲进电影院,怀里护着的那桶焦糖爆米花此刻正在胃里翻涌。
当行李箱滚轮重新开始滚动,程墨终于听见眼泪砸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飘窗上未拆封的黑胶唱片泛着幽蓝,封套上《California Dreaming》的烫金字正在剥落——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在地铁站买的打口碟。
凌晨三点的雨水在窗棂上编织蛛网,程墨蜷缩在空调被里第43次按下播放键。
沙沙底噪中忽然混进微信提示音,锁屏亮起的瞬间她看见草稿箱里存着未发送的短信:
"叙白,爆米花潮了。"
雨声渐歇时,晨光正从窗帘缝隙渗进来。
程墨在模糊的睡意中伸手去摸床头保温杯,却碰到冰凉的玻璃瓶——茉莉香在晨雾中悄然绽放,林叙白忘了带走最后一瓶沐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