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六章

黑客攻击事件过去三天了，程锦的眼圈还泛着淡淡的青色。她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机械地敲击键盘，心思却飘在别处。

"程主管，这是安全审查报告，需要您签字。"杨天宇，技术部新来的实习生，将一份文件放在她桌上。

程锦回过神来，快速浏览文件内容。这是公司对此次网络攻击的调查报告，结论是外部专业黑客组织所为，没有内部人员参与的证据。她翻到最后一页，签字栏上方已经有一个遒劲有力的签名——秦毅。

"秦总已经看过了？"程锦状似随意地问道。

"是的，他早上专门来技术部取的。"杨天宇推了推眼镜，压低声音，"听说秦总这几天都没回家，一直在公司排查系统漏洞。"

程锦签字的手微微一顿。那天晚上秦毅慌乱关闭终端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她至今没有向任何人提起那个以她名字命名的神秘文件夹，甚至没有质问秦毅。每当她想开口，那个加密的"心动轨迹"子文件夹就像一根刺，扎得她喉咙发紧。

"程主管，您和秦总...很熟吗？"杨天宇突然问道。

程锦猛地抬头："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杨天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大学室友是秦氏助学基金的受益者，他说秦总资助学生有个特点——会对每个资助对象建立详细成长档案，从学业到生活，关注程度简直像家人一样。我想您可能也是..."

"我不是。"程锦打断他，声音比预想的要尖锐。看到杨天宇错愕的表情，她勉强笑了笑，"我是说，我不是助学基金受益者。秦总...确实很关心员工发展。"

杨天宇离开后，程锦打开抽屉，取出一张便签纸。上面是她凭记忆写下的那个神秘数据库的目录结构。"学业记录"、"项目评估"、"生活剪影"...确实像极了某种成长档案。

但为什么是她？七年前她通过正常招聘进入公司，与秦毅素不相识。除非...

"程主管，忙吗？"一个甜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市场部总监林妍倚在她办公室门框上，手里端着两杯咖啡。"给你带了杯拿铁，三分糖。"

程锦警觉地坐直身体。林妍是公司出了名的交际花，平时和技术部几乎没什么往来。"谢谢，有什么事吗？"

林妍轻笑着走进来，将咖啡放在桌上，自己则自然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别这么紧张嘛。就是看你最近加班太辛苦，过来关心一下。"

她抿了一口咖啡，状似无意地说："听说那天晚上，是你在秦总办公室发现的入侵痕迹？"

程锦的指尖在杯沿上轻轻敲击。"系统警报是同时触发的，整个技术团队都参与了应对。"

"当然，当然。"林妍摆摆手，"只是...秦总对网络安全一向偏执，你知道他办公室里那台独立服务器吗？据说里面存了所有高管的'特别档案'。"

程锦的心跳漏了一拍。"特别档案？"

"嘘——"林妍做了个保密的手势，"我也是听说。秦总上任后不是做了全员背景调查吗？据说他收集的信息...远超正常HR需要的范围。前销售总监离职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她意味深长地看着程锦，"你平时和秦总接触多，没发现什么异常？"

程锦端起咖啡掩饰自己的表情。"我只是个技术主管，能接触什么机密。"

"也是。"林妍站起身，临走前回头补充道，"不过，如果你哪天发现自己的'特别档案'，别太惊讶。秦总这人...控制欲有点强。"

办公室门关上后，程锦长舒一口气。林妍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耳朵。控制欲？特别档案？那台服务器里的内容确实超出了正常范围，但秦毅看起来不像那种人...

下班后，程锦直接开车回了母亲的老房子。自从程樱去世，这栋位于城郊的两层小楼就很少住人了。但每当思绪混乱时，程锦总会回到这里。

她打开母亲的书房，开始整理那些堆积如山的资料和笔记。程樱生前是地质研究所的工程师，专门研究火山活动预测。书架上塞满了专业书籍和泛黄的笔记本，桌上还放着那台老式打字机。

"妈，如果你在，会怎么看待这件事..."程锦轻声自语，手指抚过书脊。

在一个抽屉里，她发现了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着几张旧收据和银行回执。其中一张泛黄的汇款退回通知引起了她的注意。日期是二十年前，汇款人姓秦，金额不小，退回原因是"地址不详"。背面有一个模糊的地址，只能辨认出"青山路"和"18号"几个字。

程锦皱起眉头。母亲从未提起过什么姓秦的朋友或同事。她小心翼翼地将单据收进钱包，决定抽空去这个地址看看。

回到公寓已是深夜。程锦洗完澡，一边擦头发一边打开电视。本地新闻正在报道秦氏科技的最新慈善活动——资助偏远山区学校建立计算机教室。画面中的秦毅一改平日的冷峻，温和地蹲在一个小女孩身边，耐心教她使用鼠标。

程锦关掉电视，陷入沉思。杨天宇说的助学基金，林妍暗示的控制欲，那个神秘的成长档案，还有母亲留下的汇款单...这些碎片在她脑海中旋转，却拼不出完整的图案。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犹豫再三，还是在搜索栏输入了"秦毅 背景"。

搜索结果大多是商业新闻和慈善报道。秦毅，35岁，秦氏科技创始人秦远的长子。十五年前秦远在一场实验室爆炸中意外身亡后，当时年仅二十岁的秦毅接手家族企业，将其从濒临破产边缘拯救回来。私生活方面几乎一片空白，从未有绯闻或负面报道。

程锦点开一篇十年前的旧文，标题是《天才少年的承诺：完成父亲未竟的事业》。配图中，年轻的秦毅站在一块墓碑前，神情肃穆。文章提到秦远生前致力于火山预警系统的研发，而秦毅大学选择计算机专业正是为了继承父亲遗志。

火山预警...程锦猛地坐直。这不正是母亲的专业领域吗？

她迅速翻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号码。

"苏姨，是我，程锦。关于我妈妈...她生前有没有提过一个姓秦的同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小锦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整理妈妈的东西，发现一些旧资料。"程锦尽量让声音听起来随意，"好像是什么合作项目？"

"你妈妈工作上的事我不太清楚。"苏姨的语气突然变得谨慎，"不过...她确实和一位秦教授有过合作。具体我不了解，你妈妈后来不太提这事。"

"秦教授？全名是？"

"记不清了...小锦，时候不早了，我该睡了。有空来家里吃饭啊。"苏姨匆匆挂断了电话。

程锦盯着手机，心中的疑云更浓。苏姨是母亲最亲密的朋友，如果连她都讳莫如深...

她打开抽屉，取出那张汇款单，在台灯下仔细研究。模糊的邮戳显示寄出地是城南，而青山路18号...她打开地图软件搜索，惊讶地发现这个地址现在正是秦氏科技的档案馆所在地。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程锦摩挲着汇款单，做了一个决定：明天，她要去这个地址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