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晥月指尖捻着林正英给的符纸，穿墙时听见人面熊的嘶吼震得楼板簌簌落灰。地下室弥漫着腐木味，她看见那团模糊的黑影正用爪子抓挠水泥墙，人面的五官扭曲成诡异的笑，熊身却沾着未褪的婴儿衣物碎片。

“动物管理局林察司。”她亮出手腕的兽纹胎记，黑影突然僵住，浑浊的熊眼闪过红光。墙根堆着半融化的玩具熊，其中一只缺了左耳，和秋晥月在流浪动物基地见过的弃婴篮里的布偶一模一样。

“你长得倒像《熊出没》里戴眼镜的。”她踢开脚边的啤酒罐，罐身印着“光头强特供”的字样，“先说好，我不管人类恩怨，只问你把那对情侣的灵魂藏哪儿了？”

人面熊突然发出孩童般的笑声，爪子扒开胸口——里面滚出两颗水晶球，映着被困在游乐园鬼屋的男女。秋晥月看见男人手里攥着撕碎的求婚戒指盒，女人发间还别着熊主题婚礼的胸花。“他们说要‘永远在一起’。”人面熊的声音混着熊吼与童声，“就像我爸妈说‘很快来接宝宝’一样。”

符纸在掌心发烫，秋晥月看见黑影身后的铁笼，锈迹斑斑的栏杆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等”字。十三年前的新闻在脑海里闪过：动物园熊舍起火，保育员夫妇冲进火场救幼崽，却再也没出来。“你吸收游客恐惧养大的怨气，”她摸向背包里的安抚铃，“比熊胆还苦。”

水晶球突然碎裂，男女灵魂摔落在地，瞬间化作光点钻进秋晥月的符纸。人面熊扑过来时，她甩出银针钉住它肩胛骨——那里卡着半枚消防员徽章，正是当年夫妇遗落的遗物。“他们最后时刻，”她按住黑影逐渐透明的熊头，“用身体护住的不是游客，是锁在办公室的你最喜欢的蜂蜜罐。”

地下室顶灯突然亮起，照见墙缝里塞着的几百封未寄出的信，落款都是“爸爸妈妈”。人面熊的熊爪虚虚碰了碰信纸，秋晥月听见Spell生效的轻响，是远处动物园新熊舍传来的蜂蜜甜香。“现在换我问你，”它的人脸逐渐褪成熊的轮廓，“人类说的‘永远’，是不是都要等死后才能兑现？”

符纸无风自动，秋晥月看见林正英的虚影在门口招手。人面熊化作光点前，最后用熊爪在地面划出半颗心——那是它小时候，父母用蜂蜜在围栏上画的图案。她捡起消防员徽章，发现内侧刻着行小字：“小熊乖，爸妈去给你摘星星了”。

离开时，手机收到林正英的消息：【已通知地府给那孩子安排轮回，下辈子让他当对夫妻的独生子吧】。秋晥月望着天边的晚霞，像极了熊舍起火那晚的火光，只是这次，火光里有两只透明的手，正轻轻托起一颗泛着蜂蜜光的灵魂，送它去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