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包厢的紫色灯光里，陈玄礼握着麦克风的手比握扳手还紧。**秋晥月点的外语歌前奏响起时，他看着屏幕上的罗马音字幕，忽然想起年轻时在夜校背英语单词的场景。李修缘故意把话筒递过去：“爸，这首《Despacito》可是‘宇宙通用曲’，您肯定会！”男人瞪他一眼，却在副歌响起时，跟着节奏轻轻跺脚。

**张宇航偷偷调暗灯光，给父亲的麦克风套上卡通防喷罩。**陈玄礼瞥见罩子上的小熊图案，想起秋晥月小时候用它当玩具，忽然清了清嗓子，用温州话版《老鼠爱大米》开场：“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李修缘笑到跪地，秋晥月则跟着用日语翻唱，三种语言混在一起，像碗乱炖的甜汤。

**轮到陈玄礼点歌，屏幕跳出《涛声依旧》的瞬间，包厢突然安静。**男人的声音穿过混响，把“月落乌啼”唱得像块浸了酒的糯米糕，秋晥月听出他故意压低的颤音，和母亲葬礼上读悼词时一模一样。李修缘悄悄给张宇航发消息：“爸这是把情歌当悼词唱呢。”

**秋晥月忽然切到《七里香》，拽着父亲的胳膊逼他合唱。**陈玄礼跟不上周杰伦的语速，却在“你突然对我说”那句，转头看了眼女儿——她发梢的蓝染在灯光下像团小火苗。张宇航举起手机拍摄，镜头里父亲的白发扫过秋晥月的马尾，像两根交织的琴弦。

**午夜场的最后一首，李修缘点了《难忘今宵》。**陈玄礼的保温杯里泡着秋晥月塞的胖大海，三人的跑调声撞在包厢天花板上，惊飞了走廊里的保洁机器人。张宇航看见父亲偷偷把麦克风音量调低，让孩子们的声音盖过自己的——就像他年轻时总把肉菜推到儿女碗里。

**散场时，陈玄礼的衬衫领口沾着亮片，那是秋晥月的发饰蹭的。**他看着KTV门口的霓虹灯，忽然指着远处的星空：“你们现在的‘流行’像烟花，我们那时候的‘流行’像星星——看着不亮，却能亮很久。”李修缘搭着他的肩：“爸，您刚才唱《孤勇者》时，比烟花还亮。”

**出租车的后视镜里，陈玄礼闭着眼打盹，手里还攥着KTV送的纪念徽章。**秋晥月把徽章别在他外套上，金属别针在夜色中闪了一下。张宇航望着窗外掠过的路灯，忽然明白：所谓“年代鸿沟”，不过是不同频率的星光，当它们落在同片夜空，终将汇成银河。

有些歌声，

不必分什么年代，

父亲跑调的《涛声依旧》，

和你破音的《七里香》，

都是时光唱片里，

最珍贵的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