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早晨,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苏晚睁开眼,第一个念头是:今天就是逃跑的日子。
她轻手轻脚地起床,尽量不惊动守在客厅的保镖。浴室里,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过去三天,她几乎没怎么睡,脑海中不断演练着逃跑的每一个细节。
水龙头的水哗哗流淌,掩盖了她打开水槽下方暗格的声音。那里藏着她这几天偷偷积攒的东西:一点现金、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还有从靳临渊钱包里顺走的信用卡——她知道一旦使用就会被追踪,但紧急情况下可能需要牺牲品。
"苏小姐?"保镖的敲门声让她浑身一颤,"您还好吗?"
"马上好。"她迅速将东西塞进内衣暗袋,这是她特意缝制的。深呼吸后,她打开门,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我有点头晕,能帮我倒杯水吗?"
调虎离山。当保镖去厨房时,苏晚快速将准备好的纸条塞进沙发垫下——这是留给靳临渊的,字迹颤抖却坚定:「我不能再活在你的笼子里。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下午两点,保镖准时开车送她去医院"复诊"。苏晚的手指紧紧攥着裙角,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车厢都能听见。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每一个红灯都像在考验她的神经。
"就在这里停吧,我想走几步。"距离医院还有一个路口时,苏晚突然说。
保镖狐疑地看着她:"靳先生吩咐直接送到门口。"
"我需要新鲜空气。"苏晚按住太阳穴,做出痛苦状,"不然待会儿又会头痛发作。"
保镖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同意。这个小小的胜利让苏晚手心冒汗——这意味着逃跑时少一段需要甩掉监视的距离。
仁和医院的门诊大厅人来人往。苏晚按照计划,先去神经内科做了简单检查,然后借口去洗手间。保镖照例守在门外,但这次,苏晚从洗手间另一侧的员工通道溜了出去。
她的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走廊尽头,沈言正等着她,白大褂换成了便装,手里拿着一顶棒球帽。
"这边。"他低声说,拉着她拐进一条狭窄的走廊,"后门有车等着。"
苏晚的腿像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这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奇怪的剥离感——六个月来,她第一次在没有靳临渊监视的情况下行动。
后门停着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沈言拉开车门时,苏晚突然抓住他的手臂:"等等...如果被抓到,他会杀了你。"
沈言的眼神坚定:"那就别让他抓到。"他塞给她一部新手机,"里面只有一个号码,紧急情况下用。"
车子驶离医院时,苏晚忍不住回头张望。没有黑色轿车追来,没有保镖的呼喊,一切平静得不可思议。
"第一步成功。"沈言紧握方向盘,"我们现在去一个安全屋,明天一早有人送你去南方。"
苏晚点点头,却说不出话来。她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逃出来了。这个念头让她既兴奋又恐惧,胃部绞紧成一团。
车子驶入城郊一个老旧的住宅区。沈言带着她上了三楼,打开一间简陋但整洁的公寓门。
"这里很安全,靳临渊的人找不到。"他放下钥匙,"冰箱里有食物,浴室有热水。我建议你今晚好好休息——"
话音未落,沈言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骤变:"医院的朋友说,靳临渊亲自带人去了医院...他们查看了监控。"
苏晚的血液瞬间变冷:"他怎么会这么快?他应该还在出差..."
"不重要了。"沈言迅速拉上窗帘,"我们必须立刻离开。他很快会查到我的车。"
两人匆忙收拾必需品。苏晚刚把外套穿上,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她透过窗帘缝隙看去——三辆黑色SUV停在楼下,十几个黑衣人正迅速散开。
"后门!"沈言抓起背包,拉着她冲向消防通道。
他们刚下到二楼,就听见楼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沈言立刻改变方向,带她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从维修通道爬进地下室。
地下室里堆满杂物,散发着霉味。沈言打开手机照明,找到一扇生锈的铁门:"这通向隔壁商场的卸货区。"
铁门吱呀作响,仿佛一百年没被打开过。苏晚屏住呼吸钻过去,商场昏暗的走廊像迷宫一样延伸。远处传来人声,他们不得不放轻脚步,贴着墙壁前进。
"停车场有我的备用车。"沈言在她耳边低语,"跟紧我。"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停车场时,一声厉喝从身后传来:"站住!"
沈言猛地推开苏晚:"跑!"
苏晚跌跌撞撞地冲向停车场,身后传来打斗声和沈言的闷哼。她回头看见沈言被两个保镖按在地上,嘴角流血。本能驱使她想回去帮他,但沈言对她大喊:"走!记住号码!"
泪水模糊了视线,苏晚强迫自己转身逃跑。停车场像个巨大的水泥迷宫,她慌不择路地穿梭在车辆之间,直到看见出口的标志。
暴雨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苏晚冲进雨幕,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衣服。她漫无目的地奔跑,转过一个又一个街角,直到双腿再也抬不起来。
一家24小时便利店的灯光在雨中显得格外温暖。苏晚颤抖着走进去,店员惊讶地看着这个浑身湿透的年轻女人。
"需要...帮忙吗?"店员犹豫地问。
苏晚摇摇头,径直走向最里面的电话亭。她掏出沈言给的手机,却发现屏幕已经摔碎,无法开机。绝望如潮水般涌来,她滑坐在地上,抱紧膝盖。
"小姐?"店员走过来,"你还好吗?"
苏晚抬头,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能...借用一下电话吗?"
她拨通了唯一记得的号码——林小雨的。电话响了很久,就在她准备挂断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喂?"
"小雨,是我..."苏晚的声音破碎不堪。
"天啊!你在哪?"林小雨的声音骤然提高,"整个城市都在找你!靳临渊疯了,他——"
电话突然断了。苏晚抬头,看见店员惊恐地盯着门口。她缓缓转身,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推开便利店的门。
没有尖叫,没有挣扎。当保镖抓住她的手臂时,苏晚已经麻木了。她像一具行尸走肉般被带上车,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真皮座椅上。
车子没有开往公寓,而是驶向靳氏集团总部。电梯直达顶层,保镖沉默地领她走向靳临渊的办公室。
门开的瞬间,苏晚几乎认不出这个地方。昂贵的艺术品散落一地,玻璃碎片铺满地毯,墙上液晶屏幕被砸出一个黑洞洞的窟窿。在这片狼藉中央,靳临渊背对着门站在落地窗前,西装外套不知所踪,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紧绷的小臂肌肉。
"找到沈言了?"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在第三医院,断了三根肋骨。"保镖回答,"要处理掉吗?"
苏晚倒吸一口冷气。靳临渊终于转过身,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嘴角却挂着微笑:"不用,让他活着记住这个教训。"他缓步走向苏晚,皮鞋踩在玻璃碎片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至于你,我的爱..."
他的手指抚上苏晚的脸颊,轻柔得像对待易碎品,却让她浑身发抖。
"我给了你一切。"靳临渊轻声说,"而你用背叛回报我。"
苏晚鼓起全部勇气直视他的眼睛:"你给的从来不是我想要的。"
靳临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平静:"没关系,我们会重新开始。"他牵起她的手,"回家吧,我准备了惊喜。"
回程的车里,靳临渊一直握着苏晚的手,力道大得让她疼痛,但她没有抗议。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哭泣。
公寓门口站着更多保镖。靳临渊搂着苏晚的腰走进去,在她耳边低语:"看看我为你准备了什么。"
客厅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礼盒,系着银色丝带。苏晚站在原地没动,恐惧如毒蛇般缠绕着她的心脏。
"打开它。"靳临渊命令道。
苏晚颤抖着解开丝带。盒盖掀开的瞬间,她发出一声哽咽——里面全是她的东西:被靳临渊删除的照片打印成册,她以为丢失的旧相机,甚至还有她小时候的日记本。
"我收集了关于你的一切。"靳临渊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看,这张是你大学毕业典礼...这张是你第一次摄影获奖...还有这个,"他拿起一个褪色的发卡,"你十岁时最喜欢的,我从你母亲那里要来的。"
苏晚的眼泪无声滑落。这些本该温暖的记忆,现在只让她感到毛骨悚然。靳临渊不仅监控她的现在,还收集了她的整个过去。
"喜欢吗?"他亲吻她的耳垂,"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忘掉今天的不愉快。"
苏晚突然转身推开他:"不!"她声音嘶哑,"没有'我们'了,靳临渊!我不爱你,从来就没有爱过!"
这句话像按下了某个开关。靳临渊的表情瞬间扭曲,他抓起最近的花瓶狠狠砸向墙壁:"撒谎!"碎片四溅,一块玻璃划破了苏晚的手臂,鲜血顺着手腕滴落。
看到血,靳临渊突然冷静下来。他抓起苏晚的手臂,舌头舔过那道伤口,然后温柔地包扎:"你看,你总是让我失控...但我原谅你,因为我知道你只是一时糊涂。"
他牵着苏晚走向卧室:"你需要休息。明天醒来,一切都会不同。"
卧室门锁转动的声音让苏晚彻底绝望。她瘫坐在地上,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比起心里的痛苦根本不值一提。沈言受伤了,林小雨可能也被监视,她已经没有退路。
窗外,暴雨仍在继续。苏晚机械地走到窗前,雨水在玻璃上蜿蜒如泪痕。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楼下绿化带中闪现——是林小雨!她穿着雨衣,朝苏晚疯狂打手势,然后举起一个闪着银光的东西:备用钥匙。
希望如闪电般劈开黑暗。苏晚深吸一口气,开始计划最后一次逃跑。这一次,她不会再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