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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囚心恋影

雨水敲打着窗户,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抓挠。苏晚蜷缩在飘窗上,额头贴着冰冷的玻璃。自从停车场事件后,已经过去了两周。这两周里,她没有踏出过公寓一步,没有碰过手机或电脑,甚至连阳台都被靳临渊以"安全考虑"为由锁了起来。

门锁转动的声音让她浑身一僵。靳临渊回来了。

"晚晚,我带了你想看的书。"他的声音温柔似水,仿佛那个在停车场威胁她的人只是幻觉。他将一本精装画册放在茶几上,然后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衣帽架上,动作优雅得像在表演一套精心排练过的仪式。

苏晚没有动,仍然盯着窗外。雨幕中,城市灯火模糊成一片斑斓色块,那么近,又那么远。

靳临渊走到她身后,双手搭上她的肩膀。他的触碰让苏晚的肌肉瞬间绷紧,但她强迫自己不要躲开——经验告诉她,抗拒只会换来更严密的监控。

"还在生我的气?"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侧,"你知道我做这些都是因为爱你。"

爱。这个字眼从靳临渊口中说出来,总带着一种扭曲的重量,像镣铐般沉重。苏晚闭上眼睛,想起林小雨——她被靳临渊的人"送回家"后,就再没回复过苏晚的任何信息。恐惧如毒蛇般缠绕着她的心脏:林小雨真的安全吗?

"我饿了。"苏晚轻声说,这是她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回应。

靳临渊微笑起来,仿佛她给了什么珍贵的礼物:"我让厨房准备了法式炖菜,你最喜欢的。"他牵起她的手,领她走向餐厅,像引导一个盲人,"对了,明天有个晚宴,你得陪我出席。"

苏晚的手指在他掌心微微颤抖:"我不想出门。"

"必须去。"靳临渊的声音依然温柔,但不容置疑,"所有人都期待见到靳氏集团未来的女主人。"他拉开椅子让她坐下,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绒盒,"这是给你的。"

盒子里是一枚钻戒,主石至少有五克拉,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苏晚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这不是求婚——靳临渊从不请求,他只宣告。戒指只是另一个标记所有权的方式,像给宠物狗戴上项圈。

"太贵重了..."她试图推辞。

靳临渊已经执起她的左手,将戒指套上她的无名指:"正好合适,就像你和我。"他低头亲吻她的手指,嘴唇冰凉,"永远在一起。"

那晚,苏晚在浴室里吐了。她跪在瓷砖地上,胃部痉挛,却只呕出几口酸水。抬头时,她在镜子里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面色苍白,眼下青黑,眼睛里闪烁着困兽般的光芒。这是谁?那个曾经扛着相机走遍大街小巷,为了一张完美照片能等上八个小时的苏晚去哪了?

她轻轻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钻石割破了她尝试摘戒指时弄伤的皮肤,一丝鲜血渗了出来。

第二天傍晚,靳临渊亲自为她挑选了一条暗红色长裙和配套的首饰。当他的手抚过她的后颈为她系项链时,苏晚从镜子里看到他的眼神——那不是看爱人的眼神,而是收藏家欣赏自己最珍贵藏品的眼神。

晚宴在靳氏集团旗下的五星级酒店举行。水晶灯下,香槟杯碰撞出清脆声响,名流们谈笑风生。苏晚挽着靳临渊的手臂,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像个精致的玩偶。

"靳总,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苏小姐吧?果然气质非凡。"一个中年男人举杯致意。

靳临渊自豪地搂紧她的腰:"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这个词在苏晚耳边炸开。她突然意识到,在靳临渊的世界里,她的意愿从来都不重要。她只是一个需要被填写的空白角色——"靳临渊的女人"。

"我去下洗手间。"她低声说,急需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

靳临渊点点头,但苏晚知道,门口一定有他的人守着。她不可能从这里逃走,至少今晚不行。

洗手间的镜子再次映出她苍白的脸。苏晚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拍打脸颊。正当她准备离开时,一个穿侍者制服的年轻女人悄悄塞给她一张纸条。

苏晚的心跳加速,迅速将纸条藏进手包。回到宴会厅后,她借口头痛,提前去了休息室。确认四下无人,她才颤抖着打开纸条:

「他监视你的医疗记录。明天10点,仁和医院体检中心,要求做全套妇科检查——那里没有他的人。楼梯间有出口。——关心你的人」

纸条没有署名,但苏晚直觉这是林小雨安排的。她将纸条撕成碎片,冲进马桶,然后对着镜子练习平静的表情。

回程的车上,靳临渊似乎心情很好,谈论着晚宴上达成的几项合作。苏晚靠在他肩上,假装疲惫,实际上大脑飞速运转着明天的计划。

"你最近脸色不太好。"靳临渊忽然说,手指抚过她的眼下,"明天我让家庭医生来看看你。"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不用了,我...我想去做个全面体检,很久没检查了。"

靳临渊沉默了片刻:"好,我安排李医生——"

"我想去仁和医院。"苏晚迅速打断他,然后在他锐利的目光下补充,"他们的体检中心最专业,而且...我想顺便看看妇科。"她低下头,声音几不可闻,"我们以后...可能会有孩子..."

这个理由完美击中了靳临渊的软肋。他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甚至带着一丝惊喜:"当然,我的错,早该考虑的。"他亲吻她的额头,"我明天有个重要会议,但会让司机送你去。"

第二天上午,黑色迈巴赫准时将苏晚送到仁和医院。下车时,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靳临渊派的保镖一如既往地跟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体检中心的前台护士核对她的预约信息:"苏小姐是吗?靳先生已经安排好了VIP套餐。"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靳临渊果然提前打点了一切。她强作镇定:"我想加一项妇科TCT检查,可以吗?"

护士查看电脑:"这不在原定项目里,需要医生开单。您可以先去3楼妇科门诊。"

这正是苏晚需要的。她转向保镖:"你在外面等吧,这种检查...不太方便。"

保镖犹豫了一下,但考虑到医院只有一个出口,而且靳临渊的命令是"不干涉医疗隐私",最终点了点头。

妇科诊室门口坐满了候诊的女性。苏晚填好表格后,趁人不注意溜进了安全通道。她的心跳如擂鼓,手心全是汗,但脚步却异常坚定。下到二楼,她按照纸条指示找到了员工通道,混在一群换班的护士中成功离开了主楼。

仁和医院的后门通向一条小巷。苏晚脱下外套翻面穿上,摘下耳环,将头发挽成简单的马尾——这些小小的伪装技巧是从前拍摄调查报道时学到的。她快步走向巷口,准备拦出租车。

"苏小姐?"

一个温润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苏晚浑身一僵,几乎要拔腿就跑。

"您掉了这个。"男人快步走到她面前,递过她的医保卡。他穿着白大褂,胸牌上写着"沈言 神经外科",眉眼温和,看起来三十出头。

苏晚警惕地看着他,没有伸手:"谢谢,但不用了。"

沈言没有强求,而是将卡片放在一旁的窗台上:"您看起来很紧张,需要帮助吗?"他的声音低沉而专业,"我是医生,可以信任我。"

苏晚的目光扫过他的脸——没有算计,没有隐藏的狂热,只有纯粹的关切。这种眼神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我...我只是需要离开这里。"她听见自己说,声音颤抖得不像话。

沈言看了看表:"我午休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可以送您去任何想去的地方。"见苏晚犹豫,他补充道,"医院有规定,医生不能拒绝求助的病患。"

这不是真的,他们都知道。但苏晚太需要这份善意了。她点点头,跟着沈言走向停车场。

沈言的车是一辆低调的灰色丰田,内饰简洁干净,后座放着几本医学杂志和一个小熊玩偶——"给儿科病房孩子的。"他解释道。

车子驶离医院时,苏晚忍不住回头张望,生怕看到黑色轿车追来。

"有人在追您?"沈言问,目光依然看着前方道路。

苏晚咬住嘴唇,不确定该说多少。但长期的压抑和突然获得的自由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冲动,她听见自己开始讲述——从暴雨夜的初遇,到逐渐收紧的控制,再到现在的囚禁。只是隐去了靳临渊的名字和身份。

沈言安静地听完,没有表现出惊讶或怀疑:"您经历了典型的亲密关系暴力。"他将车停在一家安静的咖啡厅前,"需要我帮您报警吗?"

苏晚摇摇头:"没用的,他...很有影响力。"她看着窗外匆匆走过的行人,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我只是需要找个地方思考..."

"我理解。"沈言递给她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您需要帮助,随时可以找我。"他犹豫了一下,"我每周三下午在这个咖啡厅看书,很安静,没人打扰。"

苏晚接过名片,上面除了联系方式,还手写着一行小字:「仁和医院心理科周主任,专门处理家暴创伤」。

一滴眼泪砸在名片上。苏晚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哭。多久了?自从和靳临渊在一起后,她连哭都要选时间地点,生怕引发他的怒火或"关心"。

"谢谢。"她擦干眼泪,将名片小心收好,"能送我去梧桐公寓吗?我有朋友在那里。"

这是个谎言。林小雨的公寓早就被靳临渊的人监视了。但她需要独处的时间,需要计划下一步。

沈言点点头,没有多问。车停在公寓楼下时,他认真地看着苏晚:"记住,您不孤单。很多人愿意帮助您。"

苏晚道谢后迅速下车,混入人群。她没有回公寓,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网吧。用临时买的电话卡,她拨通了林小雨的号码——依然无人接听。

接下来的三小时里,苏晚做了两件事:首先,她在一家小型律所咨询了限制令的申请流程;其次,她用自己的备用邮箱联系了《都市视觉》的主编,询问是否可以恢复工作。这两步都收效甚微——律师听到"靳临渊"的名字后直接表示无能为力;主编则回复她的职位已经被替代了。

傍晚时分,苏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靳临渊的公寓。推开门时,靳临渊正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她的出走计划——她藏在床垫下的笔记,记录着所有可能的逃跑路线和联系人。

"玩得开心吗?"他轻声问,手指抚过那些纸张。

苏晚的血液凝固了。她站在原地,无法移动,无法呼吸。

靳临渊站起身,缓步走向她。他的表情平静得可怕:"我给了你自由,而你用它来背叛我。"

"不是背叛..."苏晚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墙壁,"我只是需要一些空间..."

"空间?"靳临渊突然一拳砸在她耳侧的墙上,力道大得让石膏板凹陷下去,"我给你全世界,而你只想要远离我?!"

苏晚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靳临渊的眼睛布满血丝,呼吸粗重,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他抓起她的手,强迫她展示空空如也的无名指:"戒指呢?"

"在...在我包里..."苏晚颤抖着取出戒指,医院逃亡时她忘了戴上。

靳临渊夺过戒指,粗暴地套回她手指上,力道大得让钻石划破她的皮肤:"永远不许摘下来!"他怒吼,然后突然将她拉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折断她的肋骨,"我不能失去你,苏晚...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他的声音破碎了,像是真的心碎。苏晚僵在他怀里,既恐惧又困惑。这个能够轻易摧毁她生活的男人,此刻却脆弱得像个孩子。

那天晚上,靳临渊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甚至跟着她进浴室。他亲自为她梳头,喂她吃饭,像对待一个珍贵的瓷娃娃。但当他以为她睡着后,苏晚听见他在书房打电话,声音冷得像冰:

"查清楚今天谁帮了她...处理掉。"

苏晚的心沉到谷底。她突然明白,沈言可能有危险。而更可怕的是,她甚至无法警告他——靳临渊一定已经监控了所有通讯方式。

第二天一早,靳临渊宣布要出差两天。他安排了双倍人手"照顾"苏晚,甚至安装了新的监控摄像头。但苏晚注意到,他没有提到医院的事——也许他还没查到沈言那里。

确认靳临渊的飞机起飞后,苏晚开始实施她酝酿已久的计划。首先,她故意在摄像头前表现出沮丧和顺从,甚至主动戴上那枚戒指;然后,她假装急性腹痛,要求去医院。

保镖们犹豫了——靳临渊的命令很明确:苏晚不能独自外出。但面对她苍白的面容和痛苦的呻吟,他们最终同意送她去仁和医院急诊科。

"我要见沈言医生。"一到医院,苏晚就对分诊护士说,"只有他能治我的病。"

这是场危险的赌博。如果沈言不当班,或者拒绝见她,计划就失败了。但二十分钟后,沈言出现在急诊室门口。看到被保镖环绕的苏晚,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专业态度。

"什么症状?"他一边检查她的瞳孔一边问。

苏晚抓住他的手,在他掌心快速写下「危险」和「周三」两个词,然后大声说:"偏头痛,已经持续三天了。"

沈言不动声色地收回手:"需要做个详细检查。"他转向保镖,"请在外面等。"

保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退到走廊上——急诊检查室只有一个出口,他们可以守住那里。

门一关上,苏晚就抓住沈言的手臂:"他们会伤害你!你必须小心,他知道了有人帮我——"

"冷静。"沈言轻声说,递给她一张纸巾擦汗,"我猜到了。昨天有人来医院调查监控录像。"

苏晚的心跳几乎停止:"那你为什么还来见我?"

沈言微微一笑:"因为这是我的工作。"他打开病历本,快速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朋友的私人号码,绝对安全。周三下午三点,他会在地铁2号线终点站等你,开一辆蓝色货车。"

苏晚将纸条藏进内衣:"你不明白他的势力有多大...如果被抓到..."

"那就别被抓到。"沈言的声音坚定而温和,"每个人都有权获得自由,苏小姐。即使是你。"

检查结束后,保镖们立刻围上来。苏晚按照沈言交代的,说自己需要定期复诊,并成功预约了周三下午的时间——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回程的车里,苏晚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脏狂跳。两天后,她要么重获自由,要么...她不敢想象靳临渊发现她再次逃跑后会做什么。

但这一次,她不会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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