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般浓稠。狂风裹挟着暴雨,肆虐地敲打着荒村的土地。一道长鞭破空声划破了夜的寂静,身着朱红嫁衣的女子赤足踏过泥泞,脚踝上的银铃在风雨中响彻,仿佛是来自幽冥的召唤。
她是鬼新娘婉娘,正拖着一口沉重的棺材,缓缓走向荒村的义庄。义庄内,烛火摇曳,年轻的道士玄清正手持桃木剑,警惕地注视着门外。
婉娘停在义庄门口,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棺木上贴着的符咒。那符咒瞬间化作灰烬,仿佛在她面前不堪一击。玄清见状,眉头紧皱,大喝一声:“妖孽,休要张狂!”说着,便将桃木剑刺向婉娘。
然而,婉娘只是轻轻一挥手,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将玄清手中的桃木剑震飞。她一步步逼近玄清,染血的盖头滑落,露出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她轻笑一声,说道:“好个俊道士,不如留下陪我?”
玄清心中一惊,急忙后退。这时,他怀中祖传的青铜铃突然发出一阵异光,婉娘看到这光芒,神色骤变。
玄清趁着婉娘分神的瞬间,迅速布下七星锁魂阵,将婉娘困在其中。他手持青铜铃,开始作法。随着铃声响起,一面孽镜出现在婉娘面前。
孽镜中映出了婉娘的前世。原来,她本是一富家千金,与贫寒书生林生相爱。然而,林生为了攀附权贵,将她卖给了官府。婉娘含冤入狱,最终被绞死在刑场上,化为厉鬼。
婉娘看着孽镜中的自己,眼中满是仇恨。她伸手触碰镜面,指尖划过之处,镜中林生的面容逐渐模糊。玄清冷斥道:“负心者早已轮回十世。”
就在这时,玄清发现婉娘腕间系着半截断裂的红绳。他心中一动,仔细查看后,认出这正是师门失传百年的“缚魂索”。传说,此索需以挚爱之人的血脉浸染方能制成。
婉娘为了迷惑玄清,幻化成他亡师的模样。深夜,她在玄清打坐时,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将寒玉贴在他的颈侧,轻声说道:“小道长,你师父可没教过你如何对付床笫间的鬼?”
玄清不为所动,他捏碎符纸,破除了幻术。婉娘见状,恼羞成怒,但很快又恢复了妩媚的笑容。
不久后,村里传来了新娘暴毙的噩耗。玄清急忙赶到现场,他剖开新娘的胸腔,发现心脏被替换成了浸血的胭脂盒。婉娘倚在梁上,把玩着三枚染血的铜钱,轻笑一声:“猜猜下一个是谁?”
玄清怒目而视,他以血为媒启动禁术。青铜铃震响瞬间,婉娘的鬼气溃散。然而,玄清却看到了她腰间那块与师妹相同的胎记。
玄清经过一番调查,终于得知了真相。当年,师妹与婉娘同时遇害,两缕残魂相融,这才造就了婉娘半人半鬼之躯。
玄清决定取自己的头盖骨炼匣,将婉娘的魂魄封入其中。他忍着剧痛,完成了这一艰难的仪式。婉娘被封印后,日日听着玄清诵经超度。
一日,墓室突然塌陷。婉娘为了护住玄清,强行现形。然而,她却被镇魔碑灼得身形溃散。就在她即将消散的那一刻,她将最后一丝鬼气注入了玄清的掌心。
玄清闯入地府,盗取轮回簿。孟婆看着他,冷笑一声:“那道士为你逆天改命时,可是拿情魄换的你重生。”
原来,玄清的师妹正是婉娘的转世。为了救婉娘,玄清不惜剜去半颗道心,承受情魄剥离之痛。
婉娘重生为人类少女,却手持匕首,抵住了玄清的咽喉。她误以为是玄清补刀杀她,眼中满是仇恨。玄清握住刃口,鲜血滴落,他深情地说:“若我说……那刀偏了三寸?”
婉娘看着玄清,眼中的仇恨渐渐消散。她想起了前世的种种,也想起了玄清为她所做的一切。她泣不成声,紧紧抱住了玄清。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们。重生后的婉娘寿命短暂,她在二十岁生辰那日,在玄清怀里化作了琉璃灯。
玄清白发苍苍,仍守着那盏灯。一日,灯芯忽绽幽火,婉娘的虚影浮现。她轻点玄清的眉心,温柔地说:“傻子,我等你八百年了。”
后来,新入门的小道士看见师祖抱着盏灯睡在祠堂,灯罩上隐约有胭脂色的唇印。窗外春雪落进灯笼,像极了那年沾血的喜帕。而玄清和婉娘的故事,也在这片幽冥之地,成为了一段永恒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