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流裹挟着碎冰灌入鼻腔,虎符在腰间烫出一道灼热的弧度。身体被暗流狠狠甩向溶洞石壁,右手本能地抓住凸起的岩棱,指尖触到某种规律排列的凹痕。睁眼的瞬间,磷火微光里整面石壁爬满暗红密文——是二十年前先王禁绝的血书体,每一道笔画都像凝固的血泪。
"咳——"气泡从嘴角溢出,左臂突然被青铜匣的狼头标记勾住。匣盖弹开的机簧声在水下扭曲成恶鬼磨牙般的响动,三枚淬毒暗器擦着颈动脉射进身后岩缝。右腿传来锐痛,不知何时被冰棱划开的伤口正渗出丝丝鲜红,血色在墨绿的水流里晕开成诡异的藤蔓图案。
虎符突然剧烈震颤,那些血丝般的纹路透过布料灼烧着皮肤。石壁上的密文遇血竟开始蠕动,先王教我辨认血书体的记忆碎片在眩晕中闪回——十岁生辰那日,他握着我的手指临摹《甘誓》:"云天你看,血书体要逆锋起笔,就像悔恨永远比决断来得迟。"
青铜匣二层弹开的脆响刺破水流。李思明的羊脂玉佩在匣中浮沉,背面新刻的路线图与记忆中的王宫结构完全错位。指尖刚触到玉佩,整面石壁的密文突然暴起红光,血色纹路组成先王绝笔:【丙辰夜赵卿献鸩酒,朕饮之,以焚诏为质换吾儿性命】
后脑撞上岩壁的闷响惊散幻象。缺氧让视野边缘开始发黑,却看清了密文最下方那行蝇头小楷——赵敬宗的笔迹:【焚真诏则血契成,陆氏子永不得近太庙】。铜鼎密文"焚诏者诛"四个字突然有了全新含义,先王竟是用自己的死诏作饵,钓赵敬宗立下保命契约。
"轰!"头顶岩层裂开的巨响震得耳膜生疼。千斤铁笼擦着鼻尖砸落,十二具傀儡关节缠着金线,在激流中筑起人墙。最后一丝氧气即将耗尽时,为首的傀儡突然歪头,喉结滚动出李思明特有的鼻腔共鸣:"陆兄...墨锭...松烟..."
水流将声音切割得支离破碎,但那句走调的《踏雪寻梅》绝不会错——是去年上元节我们现编的密语。傀儡的嘴继续开合,吐出的却是赵府管家请安的腔调:"请陛下...移驾...东暖阁..."
虎符烫得几乎要熔断腰带。当第七具傀儡突然用李思明被马车轧到脚趾时的痛呼音节喊出"墨有明矾",我终于明白这些破碎信息的意义——他在用我们之间所有私密记忆的碎片,拼出警告。
左手攥紧血契密文拓片,右手抓住玉佩。傀儡群突然整齐划一地抬手,金线在磷火中闪出路线指引。就在冲向光亮的瞬间,腰间传来玉石迸裂的脆响。虎符碎成三截坠向深渊,其中一块残片在暗流中翻飞,露出内侧从未显现的铭文:【王权无符】
溶洞尽头的光突然大盛。铁靴踏水的轰鸣从背后追来,而浮出水面的刹那,映入眼帘的是玉佩路线图指引之处——赵府祠堂的青铜鼎正在十步之外冒着青烟,鼎耳毒蛇的红宝石眼睛诡异地转向我的位置。鼎身密文在阳光下清晰可辨:【血契未毁,诛者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