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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真迅速拉开距离,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创意不错,但执行上存在问题。"她努力保持专业的语调,"颜料会污染空调系统,而且展览结束后很难清理。"
"那就别清理。"林夏歪着头看她,"让下一场展览和它对话,让空间积累记忆。你们总把画廊当成白盒子,每次展览都从零开始,多浪费啊。"
这个想法太过离经叛道,许明真一时语塞。她正要反驳,手机突然响起。周明远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
"周总。"她接起电话,转身走向楼梯口。
"明真,好消息!"周明远的声音充满兴奋,"当代艺术协会的玛琳·吴决定明天来看我们的展览,她正在为亚洲双年展物色策展人。"
许明真的手指紧紧握住手机。玛琳·吴是业界权威,被她看中的策展人都会身价倍增。"但展览明天才开幕,很多细节还没——"
"所以我提前通知你。"周明远压低声音,"特别是那个林夏的作品,玛琳对街头艺术转型很感兴趣。你务必配合她把作品做到最好,明白吗?"
电话挂断,许明真转身看向林夏。艺术家已经回到墙前,正用牙刷蘸着颜料甩出星尘般的斑点。阳光透过天窗洒在她身上,将那些飞扬的颜料照得像一场微型彩虹。
职业机遇与专业操守在此刻形成尖锐矛盾。许明真知道,放任林夏这样创作可能毁掉她在业内的声誉,但玛琳·吴的到来也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计划有变。"她走向林夏,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有位重要策展人明天会来。你的作品...需要多长时间完成?"
林夏停下动作,挑眉看她:"突然这么支持我了?"
"我只是职业素养。"许明真避开她的目光,"如果你需要特殊材料或助手,现在告诉我。"
林夏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我需要咖啡,真正的咖啡。还有..."她指了指墙角的音响,"音乐不能停。"
就这样,许明真度过了职业生涯中最混乱的一个下午。她帮林夏找来更多颜料,协调工人移动赞助商展柜,甚至亲自去两条街外的精品咖啡店买了危地马拉单品豆。整个过程中,那面墙上的作品以惊人的速度生长——除了中央的眼睛,周围逐渐浮现出各种碎片化图像:半个微笑的嘴唇,一只折断的翅膀,扭曲的时钟指针...
晚上八点,画廊其他员工都已下班。许明真坐在二楼的沙发上,疲惫地揉着眉心。林夏终于暂停创作,走过来瘫坐在她旁边,身上散发着松节油和咖啡的混合气味。
"饿死了。"林夏伸长腿,脚趾上沾着的颜料在地板上留下几道彩色痕迹,"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许明真看了看表:"这个点只有快餐店还开着。"
"完美。"林夏跳起来,"我知道转角有家24小时饺子馆,老板娘会自己包酸菜馅的。"
十分钟后,许明真发现自己坐在一家油腻的小店里,面前摆着两盘冒着热气的饺子。林夏已经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还往嘴里塞了瓣大蒜。
"你不吃蒜?"林夏注意到许明真的犹豫,"吃饺子不配蒜就像看画展不喝酒,少了一半乐趣。"
许明真小心地咬了一口饺子,意外发现味道确实不错。"你常来这里?"
"嗯。"林夏用筷子指了指窗外,"看到那个消防栓了吗?去年冬天我在上面画了只穿毛衣的企鹅。"她的表情突然黯淡下来,"可惜三天后就被城管刷掉了。"
许明真发现自己在想象那个画面:寒冬中,一只穿着彩色毛衣的企鹅站在消防栓上,给匆忙的行人带来片刻欢笑。这确实比画廊里那些故作高深的装置更直接动人。
"为什么选择街头艺术?"她脱口而出,"以你的功底,完全可以在画廊系统里发展。"
林夏的筷子停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许明真读不懂的情绪。"画廊太干净了。"她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而我习惯和灰尘一起生活。"
回画廊的路上,林夏突然在一家便利店前停下。"等我一下。"她跑进去,几分钟后拿着两罐啤酒出来,"创作必需品。"
许明真本想拒绝,但想到明天的重要参观,又改变了主意。也许一点酒精能帮助林夏放松创作。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两罐啤酒很快变成了四罐,然后是六罐。深夜十一点,林夏的创作状态越来越兴奋,墙上的作品也越发狂放不羁。许明真不得不承认,酒精似乎真的释放了林夏的某种潜能——那只眼睛周围的画面开始流动变形,仿佛正在融化或重生。
"你知道吗?"林夏突然在凌晨一点开口道,声音因疲惫而沙哑,"我妈妈是个美术老师,最讨厌的就是涂鸦。"她笑着摇头,往墙上甩了一团金色颜料,"她说那是对艺术的亵渎。"
许明真靠在沙发上,咖啡因和疲劳让她的思维变得迟缓。"所以你成为街头艺术家是为了气她?"
"不。"林夏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醒,"是为了找到一种她永远无法批评的艺术形式。"她转向许明真,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因为街头艺术注定会消失,所以没人能说它'不够完美'。"
这个回答让许明真心头一震。她突然意识到,林夏叛逆外表下隐藏着某种深刻的艺术哲学——对永恒性的拒绝,对瞬间美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