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微光

雨水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像一道道透明的伤痕。程小雨蜷缩在沙发一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腕上那道已经泛白的疤痕。电视机里不知名的综艺节目发出夸张的笑声，衬得这间四十平米的单身公寓更加寂静。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第三条消息：【小雨，记得按时吃饭】。程小雨看了一眼厨房里堆积的外卖盒，把手机反扣在茶几上。时钟指向晚上十一点，但她已经三天没有踏出过这扇门了。

一道闪电突然划破夜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程小雨条件反射地捂住耳朵，就在这时，她听见了微弱的"喵呜"声。

声音来自阳台。程小雨犹豫了几秒，还是拖着沉重的步伐拉开玻璃门。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拖鞋，而在阳台角落的纸箱里，一只橘黄色的流浪猫正瑟瑟发抖。它的前爪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毛发被血和雨水黏成一绺一绺的。

"你也无家可归啊..."程小雨蹲下身，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橘猫警惕地后退，但受伤的爪子让它行动迟缓。又一道闪电照亮了它琥珀色的眼睛，程小雨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恐惧和倔强。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要进来吗？"

橘猫没有动。程小雨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回屋，却听见身后传来纸箱摩擦的声音。回头时，那只猫正一瘸一拐地跟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湿漉漉的尾巴紧张地摆动着。

"好吧，"她轻声说，"就今晚。"

程小雨用毛巾裹住发抖的猫咪，发现它比看起来还要瘦，肋骨清晰地凸出。她在储物柜里找到一盒过期的金枪鱼罐头，橘猫立刻狼吞虎咽起来，连爪子上的疼痛都暂时忘记了。

"慢点吃，"程小雨不自觉地用指尖碰了碰它的耳朵，"明天...明天我就送你去宠物医院，然后给你找个好人家。"

橘猫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吃。程小雨突然意识到，这是她一周以来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窗外，雨势渐小。橘猫吃饱后蜷缩在程小雨临时铺的旧毛衣上，发出满足的呼噜声。程小雨蹲在旁边看了很久，直到双腿发麻。她伸手想摸摸它，却在半空中停住了——左腕上的疤痕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睡吧，"她关上客厅的灯，"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句话不知道是对猫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第二天清晨，程小雨被脸上毛茸茸的触感惊醒。睁开眼时，橘猫正用脑袋蹭她的下巴，见她醒了，立刻跳下床，冲着空空如也的食碗"喵喵"直叫。

程小雨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在早晨被需要过了。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落在橘猫金黄色的毛发上，像一团小小的火焰。

"知道了，"她揉着酸胀的眼睛坐起来，"这就给你弄吃的。"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暴雨。程小雨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又看看正专心舔爪子的橘猫，默默把"送它去医院"的计划推迟到了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