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时，云衡睁开了眼睛。
惨白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照在金属操作台上折射出冷冽的光。他低头，看见自己戴着橡胶手套的双手正按着一支装有暗红色液体的试管，实验服袖口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云博士？您还好吗？"
身后传来年轻助手小心翼翼的声音。云衡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借着实验台玻璃的反光观察自己现在的模样——苍白的皮肤，漆黑如墨的短发，一双仿佛永远不会泛起波澜的眼睛。这张脸与他原本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阴郁的气质。
"把昨天的实验数据拿给我。"他开口，声音像浸了冰水。
脑海中，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记忆传输完成，当前世界背景已加载。宿主现为"曙光"避难所首席科学家云衡，原主因非法人体实验被主角团处决，请完成洗白任务】
助手战战兢兢递过平板，云衡扫了一眼上面的图表，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原主所谓的"抗体研究"根本是在玩火——那些波动异常的曲线表明，实验体正在发生不可控的变异。
"通知警卫队，把B区3号实验体销毁。"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立刻。"
助手脸色瞬间惨白："但、但那是目前唯一产生免疫反应的..."
"那不是免疫反应。"云衡将试管放入离心机，动作精准得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是变异前兆。三小时内不处理，整个B区都会变成丧尸巢穴。"
实验室突然陷入死寂。云衡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不符合"原主性格"的话。按照设定，那个疯狂科学家应该不顾一切地追求所谓"突破"才对。
正当他思考如何补救时，厚重的防爆门突然滑开。一股裹挟着铁锈味的风卷进来，随之而入的是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
为首的男人摘下战术头盔，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他右眉骨到太阳穴有一道新鲜的伤疤，作战服肩章显示他是避难所安全负责人——段星澜，这个世界的主角之一。
"云博士。"段星澜的声音低沉得像砂纸摩擦，"我需要解释。"
云衡的目光扫过对方被作战服包裹的紧实身材，在喉结处停留了半秒，然后平静地移开："段队长擅闯一级实验室，需要解释的是你。"
段星澜眯起眼睛。过去三个月，这位阴晴不定的科学家从未用这种冷静到近乎傲慢的态度跟他说过话。通常只有两种状态：要么歇斯底里地要求更多实验体，要么沉浸在实验数据里对所有人视而不见。
"C区供电中断了。"段星澜向前一步，军靴在地板上敲出危险的节奏，"你的'小实验'抽走了避难所60%的电力，现在外围防御系统瘫痪了十五分钟。"
云衡的指尖在平板上一划，调出能源分配图。果然看到原主擅自改接了电路。他抬头时，发现段星澜已经逼近到不足半米处，能闻到对方身上硝烟与血混合的气息。
"我的错。"云衡干脆地承认，"会立刻恢复默认设置。"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所有人意料。段星澜的瞳孔微微扩大，旁边几个士兵交换着困惑的眼神。过去云衡至少会争辩这是"为了人类存续的必要牺牲"。
"另外，建议加强东南角防御。"云衡补充道，调出另一组数据，"过去72小时那里有异常声波反馈，可能是智慧型丧尸在聚集。"
段星澜突然伸手扣住他的手腕。那只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掌温度高得惊人，云衡能感觉到对方指腹的茧子摩擦过自己脉搏的位置。
"你是谁？"段星澜压低声音，呼吸喷在他耳畔，"云衡从来不管防御工事。"
实验室的空气瞬间凝固。云衡垂眸看着两人接触的部位，缓缓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段队长，如果我是伪装者，现在你应该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他抬起另一只手，露出藏在袖口的神经毒素注射器，"只有真正的云衡知道这个。"
这是谎言。注射器是他在醒来后三十秒内准备的，系统提供的身体记忆让他对实验室了如指掌。
段星澜盯着他看了足足十秒，突然笑了。那是捕食者发现有趣猎物时的笑容："有意思。"他松开手，却故意用指尖划过云衡的手心，"电力问题两小时内解决，否则我会亲自把你扔出防护墙。"
士兵们离开后，助手才敢出声："云博士，段队长他..."
"去准备销毁程序。"云衡打断他，转身走向培养舱。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漂浮着的人体组织样本正在不正常地蠕动。原主留下的烂摊子比他想象的更棘手。
医疗组的林暮医生不知何时站在了培养舱另一侧。这个总是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用一种令人不适的目光打量他，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病态的光。
"听说您终于决定处理失败品了？"林暮的声音轻柔得像毒蛇吐信，"真意外，我以为您会坚持到它们突破培养舱呢。"
云衡没有接话。系统提示这位医疗组长是原主的合作者，也是后期揭发非法实验的关键人物。现在看来，对方对"云衡"的执念远不止科研合作那么简单。
"新配方。"云衡递过一张手写公式，"需要你帮忙测试稳定性。"
林暮接过纸条时，手指故意与他相触。云衡面无表情地抽回手，在实验服上擦了擦。这个动作让林暮的笑容僵了一瞬。
"您今天...不太一样。"林暮舔了舔嘴唇，"更冷了，也更..."他的话断在暧昧的尾音里。
云衡转身走向主控台，将权限卡插入卡槽。屏幕亮起的瞬间，他注意到监控画面里，段星澜正站在走廊尽头通过通讯器说着什么，目光却牢牢锁定实验室方向。
【主要人物初始好感度】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段星澜：30/100（兴趣浓厚）；林暮：65/100（病态迷恋）】
云衡关掉提示，调出完整的实验日志。要洗白这个身份，他需要先阻止即将发生的灾难——按照原剧情，三天后就是实验体暴走导致避难所第一道防线崩溃的事件。
离心机发出完成的嗡鸣。云衡拿起那支分离好的试管，暗红色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他忽然意识到，这支原主准备的"疫苗"，很可能就是导致变异的元凶。
"准备动物实验。"他对助手说，"用我的新配方。"
窗外，夕阳将避难所的水泥围墙染成血色。高墙之外，隐约传来丧尸的嚎叫声。云衡站在窗前，看见段星澜正在广场训练新兵。男人脱了外套，只穿着黑色背心，肌肉线条随着射击动作起伏，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几个年轻士兵红着脸偷看，段星澜却突然转头，精准地捕捉到实验室窗口的云衡。隔着三十米距离和防弹玻璃，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段星澜对他做了个举杯的手势，口型分明是："今晚见。"
云衡拉上了百叶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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