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江南草长。
温千尧蹲在溪边,纤纤玉指从潺潺流水中捞起一株泛着蓝光的药草,杏眼里闪过欣喜:"竟真让师父说中了,这'幽蓝芷'只生在春分后的山溪里。"
她小心翼翼地将药草收入腰间锦囊,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吱呀吱呀"的声响。抬头望去,只见一座精巧的两层木楼正缓缓移动,四角飞檐上悬挂的铜铃随风轻响,檐下竟真的雕刻着朵朵莲花。
"会走的房子?"温千尧眨了眨眼,足尖一点便跃上树梢。轻功"流云步"施展到极致,几个起落便追上了那座奇特的木楼。
近看才发现木楼底下装着精巧的轮轴,由一匹老马慢悠悠地拉着走。楼前挂着块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莲花楼医馆"五个字。
"有意思。"温千尧唇角微翘,手指已经不由自主地推开了虚掩的楼门。
楼内陈设简单却处处透着巧思。药柜、茶案、卧榻一应俱全,墙上还挂着几幅山水画。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一张大案,上面摆满了制药器具和几十个小瓷瓶。
"汪汪!"一只大黄狗突然从里间窜出,却不见凶相,反而亲热地蹭她的裙角。
"你叫什——"温千尧弯腰抚摸狗头,话未说完便嗅到一股异香。顺着香味望去,角落有个半人高的酒坛,上面贴着"醉仙酿"三字。
大黄狗叼来一个木碗放在她脚边,尾巴摇得欢快。
"你想请我喝酒?"温千尧失笑,心想这狗儿倒是通人性。她本不是贪杯之人,但那酒香实在特别,带着药草的清冽又混合着花果的甜润。
一碗下肚,喉咙先凉后热,眼前竟浮现出斑斓色彩。"这酒..."她晃了晃脑袋,又倒了一碗。
三碗过后,温千尧双颊绯红,脚步虚浮地倒在窗边的软榻上。"好酒..."她迷迷糊糊想着,这酒里至少加了七种珍稀药材,其中三味还是慈云派独门所有...
夕阳西斜时,一个身着素白长衫的男子缓步归来。他左手提着药筐,右手握着本破旧的医书,眉目间尽是倦色。
"狐狸精,今天有没有好好看家——"话音戛然而止,李莲花盯着榻上酣睡的陌生女子,眉头微蹙。
大黄狗讨好地蹭他的腿,尾巴指向空了的酒碗。
"你又骗人喝醉仙酿。"李莲花无奈地点点狗鼻子,走近榻边正要唤醒不速之客,目光却落在女子腰间的药囊上——青底银线的云纹,正是慈云派标记。
他犹豫片刻,伸手搭上女子脉搏,脸色骤变:"这丫头,不知道醉仙酿需用内力化开吗?"当即扶她坐起,一掌轻贴其后心,扬州慢内力缓缓渡入。
温千尧在梦中看见一片莲花盛开的湖泊,有人站在远处吹笛,曲调悠扬却带着说不出的哀伤。她想走近看清那人面容,却被一股暖流拉回现实。
睁开眼,首先对上一双温润如玉的眸子。
"姑娘醒了?"男子声音清朗,"在下李莲花,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温千尧猛地坐起,顿觉天旋地转,又跌回榻上。"你给我下药?"她警惕地瞪眼,暗中运功却发现内力滞涩。
李莲花递来一杯清茶:"是姑娘擅闯寒舍,还饮了三碗醉仙酿。此酒需配合特殊心法饮用,否则会醉上三天三夜。"
温千尧接过茶杯,指尖相触的瞬间,她敏锐地察觉到对方体内有一股时强时弱的阴寒气息。"你中毒了?"医者本能脱口而出。
李莲花眸光微动,随即笑道:"姑娘好眼力,旧疾而已。倒是慈云派的'流云步'名不虚传,能追上我这莲花楼的,姑娘是第三人。"
"你认得慈云派轻功?"温千尧更加警惕,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熟悉的哨音。"师兄找我!"她匆忙起身,却腿软险些摔倒。
李莲花虚扶一把,递来一个瓷瓶:"每日一粒,连服三日可解酒毒。代问岑掌门安好。"
温千尧接过药瓶,发现瓶底刻着朵小小的莲花,与她梦中所见一模一样。正要询问,窗外哨音又起,这次带着催促之意。
"多谢。"她深深看了李莲花一眼,纵身跃出窗外,轻功虽不及平日流畅,却依然优美如燕。
李莲花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半块残破的玉佩,低声自语:"慈云派也入世了么..."
远处树梢上,一个蓝衣青年负手而立,将莲花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他目光落在李莲花身上时,瞳孔微缩:"此人...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