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雪落消防栓

周晚意站在宇宙尽头，看着时间碎成雪。

货运码头的集装箱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白的荒原。没有天空，没有地平线，只有无数燃烧殆尽的星骸漂浮在虚空里，像被擦去的铅笔痕。她的左手中指已经完全黑化，蒲公英根系从指尖蔓延，扎进虚无的地面，开出一簇簇发光的量子花。

十七岁的周叙白站在不远处，校服领口敞着，锁骨上的洛希极限公式正在渗血。

"这是第几个宇宙了？"他问。

周晚意低头看着掌心，那里躺着最后一颗珍珠母贝纽扣，内侧的刻字已经模糊："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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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测者的残骸悬浮在他们头顶。

那些菱形舰体的碎片像被撕碎的情书，在虚空中缓慢旋转。周晚意伸手触碰其中一片，记忆立刻涌入——

她看见法庭上的自己撕毁诉状，纸屑化作白鸽；看见爆破前夜的周叙白将皮肤组织封入胶带；看见陈默的助听器在黑洞中解体前，用摩尔斯电码发送的最后一个词：

「相信」

"协议运行到最后阶段了。"周叙白走近，虎口的月牙疤亮起微光，"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雪突然变大，每一片雪花都是一段记忆碎片。周晚意看见十七岁的自己站在雨中，消防栓漏出的水流过脚边。周叙白撑着伞走过来，伞面倾斜的角度刚好挡住她湿透的肩膀。

"记得。"她轻声说，"那天你用的伞是深蓝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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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开始重启。

周晚意感到身体正在分解，每一粒细胞都化作星尘。周叙白抓住她的手，两人接触的地方迸发出刺目的光。

"这次换我来记住一切。"他的声音开始失真，"你去过没有暗恋的新宇宙。"

蒲公英根系突然暴长，将两人缠绕成茧。周晚意看见无数可能性在眼前展开——

有的宇宙里，他们在图书馆晨光中接吻；

有的宇宙里，他活过了二十四岁；

有的宇宙里，她从未转学......

"选一个。"周叙白的轮廓开始模糊，"这是观测者留下的最后漏洞。"

雪落在她睫毛上，融化成咸涩的水。周晚意握紧纽扣，摇了摇头："我选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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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的宇宙没有雪。

周晚意站在市立高中门口，消防栓干燥温暖。下课铃响起，学生们蜂拥而出。她看见十七岁的周叙白抱着篮球跑过，藏青色校服被风吹起一角。

他没有回头。

口袋里的珍珠母贝纽扣突然发烫，周晚意掏出来，发现内侧新刻着一行小字：

「在所有被遗忘的时空里，我永远会走向你。」

远处，少年突然停下脚步，像是感应到什么般转身。

阳光正好偏移了2厘米，照在他们之间的地面上。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