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紫檀木桌上,棋子落盘声如珠玉相击。萧砚冰执白棋,指尖捏着枚羊脂玉子,在棋盘上方悬了三息,忽然斜斜落下,恰好碰着青弋的玄色衣袖。
“暗卫大人的棋风倒像刺客——”她眼尾微挑,玉子划过他掌心纹路,“步步留杀招,却偏要装成守势。”腕间金镶玉镯轻响,沉水香混着墨香在暖阁里萦绕,“这道‘玉柱垂帘’,可是三年前在听风楼听来的妙手?”
青弋垂眸盯着棋盘,喉结滚动。她指尖的温度透过袖口传来,让他想起昨夜晨妆时她画在自己眼角的红梅——此刻那抹胭脂痕迹虽已洗去,掌心却还留着她按过的灼烫感。白子落下的位置,恰好截断他暗伏的杀路,倒像是早就窥破了他棋盘下的心思。
“小姐说笑了,”他执起黑子,指腹摩挲着棋子上的云雷纹,“属下不过是照先生教的路数落子。”棋至中盘,她突然踢翻脚边炭盆,火星溅在青砖上噼啪作响,弯腰捡子时,月白羽纱肩带滑落半寸,露出肩窝处的朱砂痣——与他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图纸上,标记皇陵入口的红点分毫不差。
“暗卫大人盯着哪里看?”她直起身子,肩带顺势滑至肘弯,指尖捏着炭盆边沿,眼底闪过狡黠,“难不成棋盘下藏着比小姐肩膀更好看的景致?”
青弋棋子“啪”地碎裂在掌心,墨色棋盘下隐约透出的暗纹——前朝山河图的轮廓,正与她玉佩内侧的纹路吻合。他突然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踉跄前倾,羊脂玉子滚落棋盘,在暗纹上磕出清脆的响:“小姐究竟想知道什么?”
四目相对。她发丝垂落,拂过他手背,唇角还沾着方才吃的玫瑰酥碎屑,像个偷了糖的小娘子,眼底却映着棋盘下的暗纹反光。他闻到她领口溢出的沉水香,比寻常更浓些——是混了听风楼秘药的味道,能让人清心诀运转不畅。
“我想知道,”她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垂,“暗卫的剑若架在我颈间,你会不会比我先心疼?”指尖划过他攥紧的掌心,血珠渗出来,染在她月白衣袖上,“比如现在,你掐疼我了。”
青弋猛地松手,后退半步。棋盘下的暗纹在阳光里时隐时现,那是他昨夜奉命测绘的王府地形图,却不知何时被人刻上前朝山河图的轮廓。她揉着手腕,指尖突然点在棋盘西北角:“这里的纹路,倒像极了定北王府的密道——暗卫大人可曾带我走过?”
他盯着她指尖落点,正是地图上标记“听风楼”的位置。原来她早就知道,听风楼的情报网早已渗透王府,连他绘制的密道图都被篡改。喉间发紧,他听见自己说:“小姐若想看地图,属下明日便呈上来。”
“不必了,”她捡起碎棋,玉子在掌心转了个圈,“我更喜欢自己找——比如暗卫大人左腰的剑穗,”指尖勾住他剑穗上的金丝,“比寻常暗卫的长三寸,可是为了方便握剑时,小指能勾住我的裙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