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物间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夏晚星的睫毛剧烈颤动。她弯腰捡起散落的乐谱，指尖触到某页边角烧焦的痕迹——那是去年冬天，她在管道口取暖时不慎烧穿的《月光》第三乐章。此刻左奇函的声音像把钥匙，正在转动锈蚀多年的锁芯。
夏晚星你怎么...
话到嘴边又被咽回，她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门外传来窸窣响动，左奇函似乎蹲下身，透过门缝递进来个银色小物件。夏晚星屏住呼吸接住，冰凉的金属在掌心展开成手链模样，镂空处嵌着枚微型钢琴键
左奇函修好了
左奇函的声音混着地板震动传来
左奇函那天你说像琴键，我拆了三个八音盒才做出这个
夏晚星突然想起暴雨夜，管道里的啜泣声停歇后，通风口曾闪过一道银光。当时她以为是错觉，原来少年真的趴在管道另一头，把碎成三截的手链悄悄递了进来
储物间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左奇函突然压低声音
左奇函赵教授来了，你从窗户走
夏晚星这才注意到墙角生锈的逃生梯，雨水在铁架上蜿蜒成河。当她翻出窗户的瞬间，听见屋内传来熟悉的呵斥
赵教授左奇函！又在和收废品的混？明天独奏会你要是再搞砸...
夜风裹挟着潮湿的琴键气息扑在脸上，夏晚星攥着手链躲进雨幕。转角处，她看见左奇函的黑色大衣在路灯下划出剪影，少年突然转身，对着她藏匿的方向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条未发送的短信
"其实我每天都在等你拆琴谱纸船"
夏晚星喉咙发紧，正要迈出脚步，却见左奇函忽然将手机塞进口袋，转身迎向匆匆赶来的赵教授。老教授的拐杖重重敲击地面
赵教授跟我去琴房加练！你最近状态差到极点，明天可是国际音乐节的入场券争夺战
左奇函低头应了声，擦肩时偷偷将琴谱夹落在积水里。
夏晚星等两人身影消失后，捡起湿透的琴谱夹。泛黄的纸页间，除了肖邦的乐谱，还夹着张皱巴巴的便签
［明晚七点，后台防火梯。别穿收废品的衣服，你穿白衬衫会很好看］
她的指尖抚过字迹晕开的墨痕，忽然发现琴谱夹内袋露出半截银色纸船——那是用音乐会门票折成的，船帆上用钢笔写着
「想听你亲口说，降E像不像星光」
远处钟楼敲响十下，夏晚星把纸船贴在胸口，朝着月光下的琴房方向，迈出了犹豫又坚定的第一步
回到出租屋，夏晚星在昏暗的灯光下拆开琴谱夹，意外发现夹层里还藏着一张泛黄的报纸剪报。那是三年前的新闻，报道了一场国际青少年钢琴大赛的火灾事故，照片里被浓烟熏黑的琴键旁，有个蜷缩在角落的小女孩。她颤抖着抚摸照片，突然意识到左奇函手腕上那道淡色疤痕，与报道中烧伤少年的描述重合
深夜，左奇函在琴房的钢琴前枯坐，手机屏幕亮起夏晚星的未接来电。他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打开琴凳暗格，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二十七个纸船，每一个都用不同的琴谱折成，船身上密密麻麻写满字
"今天又在管道边听到你哼歌"
"你的影子映在乐谱上真好看"
左奇函如果我能弹错更多音符，是不是就能和你多待一会儿
当指针指向凌晨三点，他终于按下发送键，屏幕上跳出那条未完成的短信
「我在火灾里救过你，这次换你带我逃离琴键的牢笼，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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