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像各怀着心事一般都没有向对方提出任何问题。他把头埋的很低,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但是眼神里从来不欠缺那一丝星光。的确的,他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特别好看。但事实上到了临走的时候,我才发现那是镜面般糖果折射的光打在了他的眼睛上。
我到现在还从没问过他的名字。或许这对于一个陌生人来说,的确是冒昧了。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合理性,但是不合理的食物才总让人心驰神往。就像这样一杯咖啡,事实上我讨厌喝热的,但这的确是很好的饮料,我也开始慢慢的接受这个味道了。
我如今相信了一个很特别的人从来都不需要任何词汇对他的外表进行描述,如果可以将他比喻的话,我愿意比作那是黑夜里的一颗微弱发光的星。
我们的交流是从他的名字开始的。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叫晞阙。这个名字又难写又晦涩,超出了我的语言能力范畴。
事实上我到现在还不确定这是否是他真实的名字,这么文艺而且悲观的名字,总是不太正常的。
不如,叫喜鹊来的好。
想到这里我轻笑了一下。他常常睫毛轻微向上扬起,用一种很奇怪的姿态静静地打量着我。他的动作很安静,颜色比宣纸还白,我满是笑意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不好的情绪代替了我创作的骄傲。我没有理由对陌生人无礼,尽管他并不像我值得以礼相待的正常人。
他没有问我的名字,而是把纤细的手搭在杯沿。比起我是什么人,他似乎更在乎我对于他艺术品的感受。他不满于我心不在焉的品尝方式,试图进行无效的挽救——“月亮先生,您并没有发现这个世界的艺术,没有浪漫的精神,我为您感到惋惜。”
我深吸一口气来挽回我的坏心情。雨下过了一阵,空气里的闷热散去了不少。我没有必要表露出我的心情,并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离开,当然也不会有人阻挡我。
咖啡厅外,自由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紧张的血液又流动了,传说喜鹊报喜,其实在他的身上,我看不到一丝世俗的欢喜,除了对艺术的痴狂,他的时间仿佛凝固在了世界的表象上,他去增减一些笔画,梦想着以渺小的身躯诠释宇宙的巨浪。
时间晚了,如果一手古曲能给我带来夜晚安眠的请帖,我会感激不尽。但是走在路上,我的步履愈发轻盈,好像踏在了风上,我的身体也被一点点吞噬。我用手扶住旁边的栏杆。
可恶,这个家伙绝对是给我下了什么安眠药。如果我没有离开那个鬼地方,我的完整性能不能保证。我踉跄的想要跑起来,身体却越来越重,眼睛也不听使唤地合上。这一切对我来说仿佛是一个玄幻的故事。我的身体前倾,重重跌在地上。耳边的声音也逐渐模糊了,伴随着别人的呼救,我安心的睡了过去——只要不是那个人就好。
短暂的休眠换来了一片的漆黑。极短的时间在我的晕厥中拉的很长很长。我仿佛已经在另外一个世界度过了一个人生。虽然这个人生过得怎么样,我也不能记起了。只是那天晚上我发疯似的尖叫,惊动了其他病房里的人。我大声质问着我是不是被下了药,我的痛苦由谁来偿还,我是不是已经老的不能再老了,现在又是哪个世纪……
我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接受我的“上一个人生”,寥寥无几的探望和平淡的痛苦填满了时间的延伸。每天从起床到天黑,我从来没有变过。我的眼睛像要浸入那几行字中,我只能接受那确切的答案。
我只不过是过敏性休克了。
而我休克的那些时间里,如同被施了魔法,让我如今被诊断成精神病发作。
我知道我没有。我声情并茂的阐述了我的经历,却被告知这不可能发生,我一定是意识丧失暴露了我潜在的精神问题,对此,我无力再进行辩解。也没有人愿意给我辩解的机会,我反驳了我症状和过敏性休克的相似性,却无人在意我的言辞。
这一切,在我的回忆里如同断裂的影子,不真实也不确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