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前的铜狮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夏冬春跟着甄嬛等人踏入殿门时,膝盖还在微微发颤。
皇帝揉着眉心坐在龙椅上,桌头堆着弹劾翊坤宫与承乾宫的奏折,见她们进来,地将茶盏重重一搁:“好啊,朕的后宫成了什么样子?”
“皇上息怒。”甄嬛率先跪地,广袖扫过地板,“臣妾等人冒死求见,实因事关重大。”她使了个眼色,沈眉庄立刻捧出个锦盒,里头是半截染血的帕子,“这是方才在承乾宫墙根下发现的,上面见是绣着翊坤宫的。”
夏冬春心跳如擂鼓。
这帕子本是颂芝之物,前日她特意让小允子在墙根“无意”撞见,又故意露出半角,引得侍卫搜查。
皇帝凑近细看,脸色愈发阴沉:“华妃!果然是她!”
“皇上且慢。”夏冬春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臣妾斗胆猜测,此事或许另有隐情。翊坤宫侍卫被抓时,身上藏着这个。”
她取出瓷瓶,用丝帕托着呈上,“瓶中粉末经太医查验,确是毒药,但瓶口却没有华妃娘娘惯用的凤仙花汁香气。”
殿内死寂。
苏培盛悄悄抹了把汗,这后宫争斗他见得多了,却从未见过夏冬春这般步步算计的。
皇帝盯着瓷瓶,眉头拧成川字:“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栽赃?”
“臣妾不敢妄言。”夏冬春伏地叩首,额角抵着冰凉的地砖,“只是想起皇后娘娘暴毙那日,也有人用类似手段混淆视听。如今翊坤宫与承乾宫相争,谁能从中获利......”
她故意顿住,余光瞥见皇帝脸色骤变。
这话分明暗指太后默许的寿康宫势力。
甄嬛适时哽咽道:“皇上,后宫本应安宁,可如今接连生事,怕是有人想乱了朝纲。臣妾斗胆请皇上彻查,莫要让无辜之人蒙冤。”
皇帝猛地起身,龙袍扫落奏折:“苏培盛,传朕旨意!明日起,内务府、太医院、尚宫局全部停职待查,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宫闱!”
他看向夏冬春时,目光复杂,“夏常在,你虽机敏,往后也莫要太过冒进。”
走出养心殿,夏冬春腿一软险些摔倒。
青黛慌忙扶住她,小声道:“小主,您方才可真险!万一皇上没信......”
“若不是莞姐姐和沈姐姐相助,我哪有这般底气?”夏冬春望着漫天星斗,冷汗浸透了后背。
甄嬛轻轻握住夏冬春发凉的手,绢帕擦去她额角的冷汗:“妹妹莫要妄自菲薄,方才辩驳皇上时的机敏,连我都暗自佩服。”
沈眉庄也上前一步,将狐裘披在她肩头,“只是来日方长,往后行事总要多留几分心眼。”
话音未落,远处永巷突然传来哭喊。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几个侍卫拖着个蓬头垢面的宫女经过,那人拼命挣扎:“我没有下毒!是有人逼我......”
夏冬春瞳孔骤缩。
那宫女竟是她宫里负责洒扫的小桃,前日还笑着给她递过桂花糕。
“青黛,快去打听!”夏冬春吩咐道。
待青黛匆匆返回,脸色比夜色还难看:“小主,翊坤宫今早传出消息,说小桃在您的胭脂盒里下了毒,人已经被送去慎刑司了!”
沈眉庄脸色一变:“分明是杀人灭口!”甄嬛却盯着夏冬春发白的脸,轻声问道:“妹妹可还记得,小桃最近接触过什么人?”
夏冬春浑身发冷,突然想起三日前小桃说过“齐妃娘娘身边的翠果姐姐找我说话”。
她刚要开口,承乾宫方向突然窜起火苗,浓烟裹着焦糊味随风飘来。
“不好!走水了!”青黛尖叫着往回跑,夏冬春被甄嬛拽着踉跄几步,听见远处传来华妃张狂的笑声:“夏常在不是能言善辩吗?这回烧光了证据,看你还如何狡辩!”
大火映红了半边天,夏冬春跪在焦黑的宫门前,望着满地狼藉的妆奁。
苏培盛捧着圣旨出现时,她几乎听不清那些字句:“夏氏治宫无方,致宫室走水,着降为答应,迁居冷宫偏殿......”
“姐姐救我!”夏冬春死死抱住甄嬛的裙摆,眼泪混着烟灰往下淌。
甄嬛握住她颤抖的手,从袖中塞来个油纸包:“里头是避子汤的方子,冷宫潮湿阴冷,你且先护住身子。记住,莫要绝望......”
暮色四合,夏冬春被侍卫推着踉跄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