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泽消失了三天。
苏念念在琴房找到了他。
门没锁,推开的瞬间,潮湿的雪松气息混着威士忌的烈香扑面而来。月光从落地窗斜切进来,照亮钢琴上摊开的乐谱——那是她十二岁胡乱涂鸦的《小猫圆舞曲》,被他重新谱了曲,在空白处写满密密麻麻的注解。
他坐在琴凳上,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手腕内侧的烫伤。血迹已经干涸,结痂的伤口像一道歪斜的等号。
"20070314。"苏念念站在门口,声音轻得像怕惊动什么,"不是日期,对不对?"
林时泽没回答,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像在犹豫该按下哪个音符。
她走近,从口袋里掏出那份被撕碎的基因检测报告——她在碎纸机底部发现的,拼了整整一夜。
"99.9%。"她将拼好的纸页放在琴键上,"亲权概率。"
他的手指终于落下,弹出一个沉重的低音。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他轻笑一声,指尖在琴键上漫不经心地游走,"我妈到死都在骗我。"
苏念念盯着他的侧脸。月光描摹着他的下颌线,像刀锋般冷硬,可他的睫毛在颤抖,像濒死的蝶。
"她没骗你。"她轻声说,"她只是……太害怕了。"
林时泽的手指骤然停在琴键上。
"害怕什么?"
"害怕你会像我爸一样。"苏念念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腕上的烫伤,"害怕你……真的变成我哥哥。"
空气凝固了一秒。
然后——
林时泽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琴凳上。钢琴发出一声刺耳的嗡鸣,乐谱散落一地。他的呼吸灼热地喷在她耳畔,带着威士忌的辛辣。
"苏念念。"他咬牙切齿地叫她的名字,"你是不是觉得,我永远会对你心软?"
她的后背抵在琴键上,一连串不和谐音炸开。可她没有躲,反而仰起脸,直视他的眼睛。
"不是心软。"她说,"是认输。"
林时泽的瞳孔紧缩。
下一秒,他的唇压了下来。
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像一场迟来的审判。他的手指插进她的发间,将她按向自己,仿佛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克制、所有的谎言、所有的挣扎都碾碎在这个吻里。
苏念念尝到了威士忌的苦,和眼泪的咸。
不知是谁先咬破了对方的唇。
分开时,林时泽的拇指擦过她染血的嘴角,声音低哑得不像话:
"现在,你满意了?"
苏念念看着他,突然笑了。
"不满意。"她说,"因为你还欠我一样东西。"
"什么?"
"答案。"她伸手,指尖轻轻点在他心口,"你烧掉的那页日记,最后一句是什么?"
林时泽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低下头,在她掌心写下一个单词。
——
「Mine.」
(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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