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大,豆大的雨滴砸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左航站在廊柱旁,看着林叙白独自走出旋转门,拦下一辆出租车离去。那件深灰色大衣已经重新穿回林叙白身上,这意味着邓佳鑫此刻正独自一人在房间里。
他掐灭手中的烟,转身走回大堂。
"32层的邓先生,"左航将几张钞票压在柜台,"他刚才打电话说需要额外的毛巾。"
前台服务员看了看钞票,又看了看左航湿漉漉的头发,犹豫了一下:"3217号房,电梯在右侧。"
邓佳鑫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门铃响起时,他以为是客房服务送来的毛巾,便直接拉开了门。
"放在那里就——"
话音戛然而止。左航站在门外,黑色高领毛衣被雨水打湿了一片,发梢还在滴水。他的眼睛比邓佳鑫记忆中的更加深邃,此刻正紧紧盯着他,像锁定猎物的猛兽。
"你......"
邓佳鑫还没来得及说完,左航已经一步跨进门内,反手将门关上,然后扣住他的后脑吻了下来。
这个吻带着威士忌的苦涩和雨水的冰凉,强势而不容拒绝。邓佳鑫下意识地推拒,手掌抵在左航的胸膛上,却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和他自己的一样快。
三个月的思念在这一刻决堤。邓佳鑫的手指慢慢蜷缩,攥紧了左航的衣襟,最终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里。
左航的吻渐渐变得温柔,舌尖轻轻描摹他的唇形,像是确认着什么珍贵的事物。邓佳鑫被抵在墙上,后背贴着冰冷的墙面,前胸却紧贴着左航炽热的身体,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他微微发抖。
"想我吗?"左航贴着他的唇低声问,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邓佳鑫没有回答,只是仰头加深了这个吻。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邓佳鑫醒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身旁,却触到一片温热——左航还在。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猛地一跳。他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借着晨光打量左航的睡颜。三个月不见,左航的轮廓更加分明了,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邓佳鑫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描摹他的眉骨、鼻梁,最后停在唇边。这一切美好得像一场梦——三个月前在洛杉矶分别时,他从未想过还能再次相拥而眠。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左航皱了皱眉,半梦半醒地将脸埋进枕头里。邓佳鑫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林叙白。
他故意没有压低声音:"喂?"
"佳鑫,没打扰你休息吧?"林叙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查到一家很地道的早午餐店,要不要一起?"
邓佳鑫余光瞥见左航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仍旧闭着眼睛装睡。
"好啊,"邓佳鑫的声音轻快,"几点?"
"十点?我可以去酒店接你。"
"不用,你把地址发我就行。"邓佳鑫顿了顿,"就我们两个人?"
电话那头的林叙白似乎愣了一下:"当然,你还想叫谁?"
"没什么,待会儿见。"
挂断电话,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左航已经坐起身,面无表情地穿着衣服。
"演出什么时候?"他突然问,声音冷得像冰。
邓佳鑫靠在床头,故意漫不经心地说:"后天晚上。"
"林肯中心?"
"嗯。"
左航系好最后一颗扣子,拿起外套:"有空的话,我会去。"
邓佳鑫耸耸肩:"随你。"
这个态度显然激怒了左航。他猛地转身,眼神锐利:"你和那个林叙白,什么时候开始的?"
"重要吗?"邓佳鑫抬眼看他,"我们什么关系,需要向你报备?"
左航的下颌线绷得死紧,手指攥着外套几乎要捏皱布料。最终,他什么也没说,摔门而去。
巨大的关门声震得窗户微微发颤。邓佳鑫坐在床上,听着左航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嘴角慢慢扬起一个苦涩的弧度。
他终于也学会了左航的游戏规则——不解释,不挽留,装作毫不在意。
手机又响了,是林叙白发来的餐厅地址。邓佳鑫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然后起身走向浴室。
镜中的自己绯红暧昧,提醒着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境。热水冲下来时,邓佳鑫闭上眼睛,任由水流冲刷着脸庞。
———
林肯中心的灯光暗了下来,只余一束追光落在舞台中央。
邓佳鑫站在光晕里,小提琴抵在颈间,琴弓轻触琴弦。《梁祝》的第一个音符流泻而出时,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扫向观众席——第三排靠走道的位置,左航安静地坐着,身旁是Jennifer和Mark。
而林叙白坐在另一侧,金丝眼镜反射着舞台的微光。
琴声如泣如诉,邓佳鑫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浸在旋律中。他想起洛杉矶海滩的落日,想起蒙特雷雨夜的拥抱,想起昨夜左航带着怒意离去的背影。所有的思念、不甘与眷恋都化作指尖的力量,倾注在每一个音符里。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全场寂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邓佳鑫微微鞠躬,视线再次扫过第三排——左航正看着他,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将人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