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的出发大厅人来人往。
邓佳鑫站在值机柜台前，行李箱里整齐地码着给童禹坤和乐团同事带的礼物——最上面是那双限量版球鞋，包装盒上还绑着银色丝带。
"先生，您的登机牌。"柜台工作人员递来证件，"祝您旅途愉快。"
邓佳鑫道谢，转身时余光扫到大厅入口——没有人。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干干净净，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新消息。左航昨晚说过会来送机，但今早只发来一条简短的「临时有事，路上小心」。
邓佳鑫把手机塞回口袋，拎起随身的小提琴盒。这样也好，省去了尴尬的道别。
安检队伍缓慢前进。邓佳鑫随着人流一点点往前挪，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这一个月来的片段——左航教他冲浪时从背后环抱他的温度，在古董书店里为他讲解初版书的专注眼神，深夜相拥而眠时落在发顶的轻吻......
"先生？请把电子设备单独放置。"安检员的提醒打断了他的思绪。
邓佳鑫慌忙摘下腕表，却在这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邓佳鑫！"
熟悉的声音让他的手指一颤，腕表掉在传送带上。左航气喘吁吁地冲到他面前，头发凌乱，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牛皮纸袋。
"差点错过。"左航平复着呼吸，把纸袋塞给他，"给你的。"
邓佳鑫打开纸袋，里面是一张黑胶唱片——德彪西的《月光》，初版压制，封套上还有演奏者的亲笔签名。
"昨天跑遍全城才找到，"左航的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就当是...临别礼物。"
邓佳鑫的喉咙发紧。他想起那个自己独自在海边等到深夜的晚上，原本准备演奏的就是这首曲子。
"谢谢，"他轻声说，"很贵重。"
队伍向前移动，轮到邓佳鑫安检了。两人之间突然陷入沉默，像是有太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Elena的事..."左航突然开口。
"不用解释。"邓佳鑫打断他，强迫自己微笑，"旅行结束，一切归零。"
左航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点头："...一路平安。"
邓佳鑫转身走向安检门，把唱片紧紧抱在胸前。他没有回头，所以没看到左航一直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人群中。
飞机起飞时，邓佳鑫透过舷窗看着洛杉矶渐渐变小。云层遮住阳光的瞬间，他终于允许自己流下一滴眼泪。
空姐送来毛毯，看到他红着眼眶，体贴地没有多问。邓佳鑫戴上耳机，德彪西的钢琴声流淌而出——这是左航塞在唱片袋里的U盘，里面只有这一首曲子。
十二小时的航程中，他反复听着这段旋律，直到耳膜发痛。
———
北京的天空灰蒙蒙的。
童禹坤在出口处拼命挥手："这儿！"他接过邓佳鑫的行李车，"怎么还不让我来接你了？这么多东西你拿得了——"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邓佳鑫突然抱住了他。
"怎么了这是？"童禹坤轻拍他的背，"洛杉矶的小狼狗欺负你了？"
邓佳鑫摇摇头，松开手："没事，时差没倒过来。"
回城的车上，童禹坤喋喋不休地讲着乐团这一个月的新鲜事。邓佳鑫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包里的黑胶唱片。
"对了，"童禹坤突然凑过来，"你那首独奏曲练得怎么样了？总监说下个月要加演。"
邓佳鑫回过神来："哪首？"
"《梁祝》啊！你不是练了半年多吗？"
邓佳鑫怔住。是啊，《梁祝》——关于爱情、背叛与化蝶的古老传说。他突然觉得讽刺，自己竟然要演奏这样一首曲子。
"我会准备好的。"他轻声说。
出租车驶过三环路，远处CBD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冰冷的光。邓佳鑫把额头抵在车窗上，闭上眼睛。
左航现在在做什么？是和Elena共进午餐，还是已经飞回纽约？他会不会在某天深夜，突然想起洛杉矶的那一个月？
手机震动起来，邓佳鑫条件反射地掏出来看——
是一条航空公司的广告：「洛杉矶往返特价，限时抢购！」
他删掉短信，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有些故事，注定只能停留在某个夏天。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的夜风带着微凉的湿意。
左航站在酒店露台上，指间的烟已经燃到尽头，他却浑然不觉。邓佳鑫离开已经两天了，房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琴油气息——那是邓佳鑫的小提琴盒留下的味道。
"Zuo，下来喝酒！"Mark在泳池边大喊，"别一副失恋的样子！"
左航掐灭烟头，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来了。"
———
派对依旧喧嚣，香槟塔在月光下闪烁。左航坐在高脚凳上，机械地和朋友们碰杯。Jennifer凑过来，戳了戳他的肩膀："想他就去找他啊，北京又不远。"
"谁？"左航装傻。
Jennifer翻了个白眼："你这两天盯着手机发呆的次数比我奶奶刷短视频还频繁。"
左航仰头灌下一杯龙舌兰，火辣的酒液滑过喉咙："我们只是旅行伴侣，记得吗？各取所需，互不相欠。"
"那你现在需要什么？"Jennifer反问，"Elena？"
Elena的名字让左航的手指一顿。自从邓佳鑫离开后，Elena约了他三次，他全都找借口推掉了。
"Elena和我..."左航晃着酒杯，"那是过去的事了。"
"那邓佳鑫呢？"
左航没有回答。泳池的水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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