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夕阳将太平洋的海面染成流动的琥珀，细碎的浪花轻轻拍打着沙滩，留下一道道转瞬即逝的痕迹。邓佳鑫赤脚走在细腻的白沙上，每一步都留下浅浅的脚印，很快又被涌上来的海水抚平。
他停下脚步，望向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二十六岁的小提琴手身姿修长，穿着简单的白色亚麻衬衫和米色短裤，海风拂过他微微卷曲的黑发。他的面容清秀，眉宇间却锁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忧郁。
三周前，他落选了国家交响乐团的首席竞选，那个他为之准备了整整两年的位置。评委们礼貌的评语仍在耳边回响——"技术无可挑剔，但缺乏足够的情感深度"。
"情感深度，"邓佳鑫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模仿着拉琴的动作，"好像感情是可以随便从什么地方挤出来似的。"
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和酒杯碰撞的声音。邓佳鑫转头看去，沙滩酒吧里一群年轻人正在狂欢。他们看起来和他年纪相仿，却仿佛活在另一个世界——无忧无虑，充满活力。
其中一个人尤其引人注目。他站在人群中央，黑色衬衫随意地敞开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晒成小麦色的肌肤。当他大笑时，眼睛眯成两道弯弯的弧线，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魅力。
邓佳鑫迅速移开视线。这类派对动物从来不是他会感兴趣的类型。他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嘿，你看起来需要这个。"一个带着轻微美式口音的中文声音响起。
邓佳鑫惊讶地回头，那个黑衬衫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手里端着两杯色彩绚丽的鸡尾酒。近距离看，他的五官更加立体精致，下颌线条如刀削般分明，左耳上一个小小的钻石耳钉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谢谢，但我不喝酒。"邓佳鑫礼貌地拒绝。
"真的吗？那太可惜了。"年轻人晃了晃酒杯，"'落日余晖'，这家酒店的招牌，和现在的景色很配。"
"我更习惯欣赏落日时的安静。"邓佳鑫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远处喧闹的人群。
出乎意料的是，年轻人笑了起来："我也是。那群家伙太吵了，对吧？"他随手将一杯酒倒在沙滩上，"那这样，我陪你一起安静。"
邓佳鑫挑了挑眉："你朋友不会介意吗？"
"毕业旅行而已，又不是结婚。"年轻人耸耸肩，目光落在邓佳鑫修长的手指上，"你是音乐家？"
"你怎么知道？"
"手指。"他指了指，"还有你肩膀的姿势。小提琴？"
邓佳鑫微微睁大眼睛："观察力不错。"
"左航。"年轻人突然伸出手，"22岁，纽约出生，美籍华裔。"
邓佳鑫忍不住笑了，握住那只手："邓佳鑫，26岁，刚刚失业的小提琴手。"
"失业？"左航歪着头，"你看上去不像会被解雇的类型。"
"不是解雇，是落选。"邓佳鑫发现自己居然在向一个陌生人解释，"乐团首席的位置。"
左航吹了声口哨："那可是大事。不过，"他狡黠地眨眨眼，"据我所知，所有伟大的艺术家都经历过重大挫折。这可能是你蜕变的开始。"
"你倒是很会安慰人。"邓佳鑫轻笑。
"不只是安慰。"左航突然认真起来，"你听过帕尔曼怎么说吗？'音乐不在音符里，而在音符之间的沉默中。'也许你需要的就是这样一段沉默。"
邓佳鑫惊讶地看着他："你懂古典音乐？"
"我母亲是茱莉亚音乐学院的钢琴教授。"左航做了个鬼脸，"我的童年充满了被迫的钢琴课和逃课后的惩罚。"
两人就这样聊了起来，从古典音乐到现代爵士，再到共同喜欢的作家。当话题转到村上春树时，夕阳已经完全沉入海平面，第一颗星星在渐暗的天空中闪烁。
"《挪威的森林》里我最喜欢的场景就是他们在海边散步那段。"左航说，不知何时他已经靠得很近，邓佳鑫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舌兰和柑橘香气。
"直子消失的那段？"邓佳鑫轻声问，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不，是渡边和绿子在海边接吻那段。"左航的目光落在邓佳鑫的唇上。
海风突然变得温柔，远处酒吧的音乐声仿佛隔了一层纱。当左航的唇贴上来时，邓佳鑫没有躲开。这个吻带着鸡尾酒的甜味和海风的咸涩，温柔却不容拒绝。
"我房间有更好的观景阳台。"分开时，左航低声说，拇指轻轻摩挲着邓佳鑫的手腕内侧。
邓佳鑫知道自己应该拒绝。这不是他会做的事——随意的邂逅，与陌生人亲密接触。但今晚，失败的阴影和酒精的作用让他想要放纵一次。
"带路吧。"他听见自己说。
左航的套房比邓佳鑫想象中还要豪华，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片星光璀璨的海面。他们在月光下再次接吻，这次更加热烈。当左航的手指解开他衬衫纽扣时，邓佳鑫短暂地犹豫了——他从不做这种事，但正是这种陌生感让他更加兴奋。
"确定吗？"左航在他耳边轻声问，呼吸灼热。
邓佳鑫没有回答，只是主动吻了上去，用行动代替言语。海浪的声音成了他们拥抱的背景音乐，两个原本陌生的人在彼此的怀中找到了暂时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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