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想多了,我过多久应付完了我那王姨,我就换一间房子。
孤儿院二楼,这间囚笼般的斗室,是我在这片陌生土地上第一个被分配的坐标。狭小,是它唯一的注脚。
一张木板床,坚硬得硌人,覆盖着洗刷过度、泛着冷硬光泽的白色被单,上面残留着廉价消毒水刺鼻的气味。一张老旧书桌紧挨着床头,木质开裂,露出内部粗糙的、被岁月侵蚀的原色。
唯一的魂导光源悬在桌上,灯泡散发出昏黄、奄奄一息的光晕,勉强在桌面涂抹出一小圈模糊的亮色,四周则沉入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空气凝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尘埃和一种陈腐的沉重感。
我盘踞在床板中央,脊柱挺直,如同冻结的冰棱。眼帘低垂,呼吸被刻意拉长、放缓,试图将自己溶解进这片凝固的死寂。然而意念,却早已沉入腕间那枚冰凉的银镯深处。
意识推开无形的门扉,踏入一片冰冷的广袤。堆积如山的联邦币散发着新印油墨的工业气息。
角落阴影里,几块形态诡谲的魂骨静卧,散发着古老、蛮横、令人骨髓生寒的凶戾波动。
码放整齐的玉盒,封不住内里仙草灵药逸散出的、混合着致命诱惑与心悸的异香。温润内敛的玉石,冰冷坚硬的贵金属块……财富堆积如山,冰冷而沉默。
应有尽有。其丰饶程度,甚至超越了记忆中家族库房鼎盛时期的景象。
在权力棋盘上翻云覆雨、落子无悔的棋手,最终将自己算成了弃子。抄家的喧嚣撞破府门之前,她以最后的力量,将这一切转移、封存,最终套在了我这具被视为“累赘”的躯壳手腕上。
一条后路,铺就于她的末路之上。代价是她的全部,包括生命。
胸腔深处似乎被某种无形之物攥紧,带来一阵短暂的窒息感。我微微偏头,将这不合时宜的滞涩感碾碎于无形。感伤是奢侈品,此刻的我消费不起。
魂力。力量。生存的必需品。
我本拥有魂环。在上界的血雨腥风中,七杀剑下亡魂无数,它们的魂环早已成为我力量之树的根系。然而那场狂暴的时空放逐,几乎将我榨成空壳,残存的魂力稀薄得连最低阶的魂技都无法点燃。
如同守着宝藏的钥匙,却被锁在门外,饥寒交迫。
如今,武魂苏醒,钥匙重现。只需魂力回升,将那些被时空乱流“击散”的力量核心——魂环——重新吸附、锚定,便能寻回部分遗失的爪牙。
意念在镯内冰冷的空间游弋,很快锁定了一团游离之物。一团深紫色的光晕,兀自流转,散发着暴戾不屈的气息。属于一头四千年的“裂风魔豹”,迅捷如风,凶残嗜血,曾是颇为棘手的猎物。它的魂环赋予我“瞬影七杀”,极致的单体突刺。就它了。
意念凝成无形的丝索,谨慎地探向那团紫色光晕,试图将其缓慢牵引,融入这具孱弱不堪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