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纱洒进新房时,美羊羊早已梳洗完毕。她特意选了一身素净的浅绿色衣裙,发间只簪一支银钗——越是低调,越不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王妃,该用早膳了。"一个圆脸丫鬟在门外轻声唤道。
美羊羊整理好表情,柔声应道:"进来吧。"
丫鬟推门而入,手中托盘上放着一碗白粥和几样小菜。美羊羊只看了一眼便知蹊跷——粥面飘着的油花形状怪异,明显加了料。
"你叫什么名字?"她佯装无知,轻声问道。
"奴婢春桃,是王爷指派来伺候王妃的。"丫鬟低着头,眼睛却不住地往梳妆台上瞟。
美羊羊心中了然。这丫鬟要么被人收买,要么本身就是眼线。她端起粥碗,借着宽袖遮掩,将藏在指甲中的解毒粉悄悄撒入粥中。
"王爷起了吗?"她小口啜着粥,状似随意地问道。
春桃眼神闪烁:"王爷一早就出门了,说...说是去醉仙楼会友。"
美羊羊差点笑出声。新婚第二日就去喝花酒?喜羊羊这纨绔装得可真彻底。她故作黯然地点点头:"知道了,你退下吧。"
待春桃走后,美羊羊立刻吐出含在口中的粥,用银钗试了试小菜——果然,腌黄瓜里掺了泻药。她摇摇头,从嫁妆箱底层取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她从相府带来的干粮。
刚咬了一口饼,门外又传来脚步声。美羊羊迅速藏起干粮,换上柔弱表情。
"王妃,老奴奉命来收元帕。"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嬷嬷站在门口,眼中闪着精明的光。
美羊羊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耳根顿时烧得通红。元帕是检验新娘贞洁的凭证,可她与喜羊羊根本未曾同房...
"嬷嬷稍候。"她转身进内室,用银针刺破指尖,将血滴在早已准备好的白绢上。
老嬷嬷接过绢帕,仔细查验后狐疑地打量她:"王爷昨夜...没碰您?"
美羊羊低头绞着衣角:"王爷醉了..."
"哼,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连丈夫都留不住。"老嬷嬷嗤笑一声,扭身走了。
美羊羊盯着她的背影,默默记下她走路时左肩微耸的特征。这老奴右臂肯定有旧伤,若是动起手来,那边便是突破口。
......
午时,美羊羊决定出门探探王府布局。刚踏出院门,两个粗使丫鬟便"不小心"将一桶脏水泼在她脚前。
"哎呀,奴婢眼拙,没看见王妃!"其中一个夸张地叫道,眼中却满是挑衅。
美羊羊提起裙摆,轻巧地跨过水洼:"无妨,下次小心些。"她目光扫过两人手腕,注意到其中一个戴着廉价的铜镯——那镯子内侧似乎刻着什么。
转过回廊,迎面走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那人见到她不但不行礼,反而故意用肩膀撞过来。美羊羊早有防备,微微侧身,那人收势不及差点栽进花丛。
"王妃好身手啊。"他稳住身子,阴阳怪气地道。
美羊羊怯生生地后退半步:"大人走路小心..."
那管事冷笑一声,扬长而去。美羊羊盯着他腰间晃动的钥匙串,默默记下形状。其中有一把奇特的半月形钥匙,与她母亲毒经中提到的"机关钥"极为相似。
一整天,类似的刁难接二连三。晚膳时送来的饭菜不是太咸就是半生不熟;去花园散步,总有下人"凑巧"在清理她要经过的路;就连想沐浴,也被告知热水要等两个时辰。
夜幕降临,美羊羊闩好房门,终于能卸下伪装。她揉着笑得发僵的脸颊,从床底暗格中取出短剑,轻轻擦拭。这柄剑是哥哥留给她的唯一遗物,剑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景"字。
突然,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美羊羊迅速藏好短剑,吹灭蜡烛,隐入床帐阴影处。
"王妃,是奴婢。"春桃的声音在窗外响起,"王爷派人送了东西来。"
美羊羊等了片刻才回应:"进来吧。"
春桃捧着一个食盒进来,放在桌上便退下了。美羊羊用银针试过无毒后才打开——食盒上层是几样精致点心,下层竟整齐码放着各种药材,正是解她今日所中毒素的!
食盒角落压着一张字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王府水深,王妃保重。"字迹与婚前收到的那张一模一样。
美羊羊捏着字条,心中五味杂陈。喜羊羊明知有人下毒却不阻止,只是送解药来...这是试探还是保护?
她将药材分类收好,忽然注意到其中一味"青冥草"极为罕见,只有药王谷附近才生长。喜羊羊怎会有这个?难道...
窗外月光渐明,美羊羊换了夜行衣,悄然翻出窗户。她需要熟悉王府布局,尤其是喜羊羊的书房所在。
借着树影掩护,她轻巧地掠过几重院落。王府守卫比她预想的要松懈,或者说...有人刻意调开了巡逻的人手?
正思索间,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美羊羊闪身躲入假山后,却见一队侍卫举着火把朝这边走来。领头的那个身形魁梧,腰间佩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仔细搜!刚才明明看到有人影!"
美羊羊屏住呼吸,手指摸向腰间的银针。就在此时,另一侧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
"在那边!"侍卫们立刻调转方向追去。
美羊羊刚松口气,忽然感到颈后一阵温热的气息。她浑身僵住,有人悄无声息地贴近了她身后!
"王妃好兴致。"喜羊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几分戏谑,"夜半赏月?"
美羊羊缓缓转身,对上那双在月光下清亮如星的眸子。他今夜未着华服,只穿一件简单的黑色劲装,腰间悬着一柄长剑,哪有半分白日里的醉态?
"王爷不也是?"她强自镇定。
喜羊羊轻笑,突然揽住她的腰纵身一跃。美羊羊只觉眼前一花,人已站在屋顶上。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王府,远处皇城的灯火如星河般璀璨。
"看那边。"喜羊羊指向西侧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那是厨房,每日卯时换班;东边那个亮着灯的是值夜处,侍卫每半个时辰巡逻一次;至于我的书房..."他故意顿了顿,"王妃若有兴趣,明日白天我亲自带你去。"
美羊羊心头一震。他早知道她在探查王府布局!
"王爷说笑了,妾身只是..."
"只是什么?"喜羊羊突然凑近,近得她能数清他的睫毛,"练剑?用毒?还是..."他手指轻抚过她腰间暗袋,"找这个?"
美羊羊低头,惊见他手中竟拿着她藏在暗袋中的短剑!什么时候...
喜羊羊却没有追问,只是将短剑还给她:"剑是好剑,只是缺了合适的剑穗。"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条银丝编织的流苏,系在剑柄上,"这样更配你。"
美羊羊呆住了。这举动太过亲昵,完全超出了他们伪装关系的界限。她该道谢还是质问?该继续装傻还是摊牌?
喜羊羊却已退开两步:"夜深露重,王妃早些休息。"他转身欲走,又回头补充道,"对了,明日太子设宴,王妃...小心饮食。"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夜色中。美羊羊站在屋顶,手中短剑上的银穗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如同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回到房中,她发现枕边多了一本薄册子。翻开一看,竟是王府下人的名册,其中几个名字被朱砂圈出——正是今日刁难她的那些人!每个名字旁边还标注着背后指使者:有的是太子,有的是相府大夫人,甚至还有玉贵妃的人...
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小字:"西跨院有个老花匠,曾侍奉过玉夫人。"
美羊羊指尖微颤。"玉夫人"...母亲毒经中也提到过这个名字!她吹灭蜡烛,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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