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与手套

期末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教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寒假正式开始，高三学子们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喘息。

美羊羊收拾着课桌，余光瞥见喜羊羊正和几个男生讨论寒假计划。自从校庆演讲那天后，他们之间多了一种微妙的默契——谁都没有再提那个"毕业后再说"的约定，但每次目光相遇，都会不约而同地微笑。

"美羊羊！"暖羊羊蹦到她桌前，"寒假有什么安排？要不要一起去滑雪？"

"我可能要在家复习..."美羊羊犹豫道，"下学期的摸底考..."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暖羊羊夸张地叹气，"喜羊羊是不是也这么用功？你们俩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美羊羊下意识看向喜羊羊，恰好对上他投来的目光。他冲她眨了眨眼，做了个"等一下"的手势。

"他找你？"暖羊羊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互动，"那我先走啦，寒假记得回我消息！"

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里很快只剩下美羊羊和喜羊羊两人。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雪，给玻璃蒙上一层朦胧的水雾。

"送你回家？"喜羊羊晃了晃手中的伞，"下雪了。"

美羊羊望向窗外。雪花不大，但足够打湿衣服。她点点头："谢谢。"

走廊上空无一人，两人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喜羊羊的伞是深蓝色的，不大不小，刚好够两个人紧挨着走。

"冷吗？"喜羊羊问，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短暂停留。

美羊羊摇摇头，却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喜羊羊轻笑一声，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靠近点，挡风。"

这个突如其来的接触让美羊羊浑身一僵。喜羊羊的手臂温暖而有力，隔着厚厚的羽绒服也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她应该躲开的——按照以往的习惯——但今天，她没有。

"雪真漂亮。"她生硬地转移话题，假装专注地看着远处的雪景，希望昏暗的天色能掩盖她发烫的脸颊。

"嗯，漂亮。"喜羊羊附和道，目光却落在她睫毛上沾着的一片雪花上。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走在雪中，谁都没有再说话。喜羊羊的手始终稳稳地搭在她肩上，既不会紧得令人不适，也不会松得像随时会抽走。美羊羊渐渐放松下来，甚至不自觉地往他那边靠了靠。

"寒假有什么计划？"喜羊羊终于打破沉默。

"复习，预习，可能去一次图书馆。"美羊羊机械地回答，然后想起什么，"哦，还要给《星渊之下》写结局。"

喜羊羊眼睛一亮："我也正想提这个。我们可以在线上讨论？"

"嗯。"美羊羊点点头，"你父母什么时候出差？"

"后天。"喜羊羊的声音突然轻快起来，"所以...如果你想来我家写作业或者讨论小说，随时欢迎。"

美羊羊想起上次他说要邀请她和暖羊羊一起学习的事："暖羊羊说她寒假要去外婆家..."

"哦。"喜羊羊的语调微妙地降了半度，"那...就等你方便的时候。"

雪渐渐大了，落在伞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路过一家便利店时，喜羊羊突然停下："等我一下。"

他跑进店里，很快拿着两罐热饮出来："给，暖暖手。"

美羊羊接过热可可，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像触电般轻轻一颤。罐子的热度透过手套传来，但真正让她暖起来的，是喜羊羊体贴的举动。

"谢谢。"她小声说，低头啜了一口。甜腻的巧克力味在舌尖化开，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香草气息——正是她最喜欢的口味。喜羊羊又一次记住了她的喜好，这种被在意的感觉比热饮更让人温暖。

"你耳朵红了。"喜羊羊突然说。

美羊羊急忙用空着的那只手捂住耳朵："是...是冻的！"

喜羊羊笑而不语，只是把伞又往她那边倾斜了一些。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美羊羊家的小区就在眼前。雪中的建筑像裹了一层糖霜，安静而美好。两人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

"到了。"喜羊羊最终停在她家楼下，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

美羊羊突然不想这么快结束这段同行："要...要上来喝杯茶吗？我爸妈今天不在家。"话一出口就意识到有多暧昧，急忙补充，"我是说...讨论下寒假作业安排..."

喜羊羊的眼睛在雪光中闪闪发亮："下次吧。"他柔声说，"你爸妈不在家的时候，我更不能上去了。"

美羊羊这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脸"腾"地烧了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喜羊羊笑着摘下自己的手套，"把手给我。"

美羊羊疑惑地伸出手，喜羊羊轻轻握住，将自己的手套套在她手上："你的太薄了，这个暖和。"

他的手套是深灰色的羊毛材质，内侧还有一层柔软的绒毛。美羊羊的手被完全包裹住，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松木香气。

"那你怎么办？"她看着喜羊羊光着的手。

"我口袋暖和。"喜羊羊满不在乎地说，然后指了指她摘下来的一次性手套，"这个给我就行。"

交换手套的过程像某种仪式。美羊羊的手在喜羊羊的大手套里显得格外小巧，而他的手指勉强能塞进她的塑料手套，看起来有些滑稽。

"真合适。"喜羊羊欣赏着自己的"新装扮"，故意夸张地活动手指。

美羊羊忍不住笑了："傻死了。"

"寒假快乐。"喜羊羊突然正经起来，"记得想我。"

"谁要想你..."美羊羊小声嘟囔，却把脸更深地埋进围巾里。

喜羊羊只是笑，伸手轻轻拂去她发梢的雪花："快进去吧，别着凉了。"

美羊羊点点头，转身走向楼道。在推开大门前，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喜羊羊还站在原地，雪花落在他蓝色的发丝上，像星星点缀夜空。他举起戴着透明塑料手套的手挥了挥，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回到家，美羊羊没有立即开灯。她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那个蓝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雪幕中。摘下手套，她将脸深深埋进去，呼吸着上面残留的气息——冬日、青草，和一丝独属于喜羊羊的味道。

手机震动起来，是喜羊羊的消息：「安全到家。你的手套漏风，我手指要冻掉了，但很值得。」

美羊羊笑着回复：「活该。我的可可还没喝完，要帮你加热一下吗？」

「留着下次一起喝？」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美羊羊的心跳加速。下次。他们之间总是有那么多"下次"——下次观星，下次讨论小说，下次一起喝热可可...每一个"下次"都像是一个小小的承诺，串联起他们共同的未来。

「好。」她回复道，然后补充，「记得想我。」

发出去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美羊羊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喜羊羊的回复来得很快：「已经开始想了。」

窗外，雪越下越大，将世界装点成纯净的白色。美羊羊将喜羊羊的手套放在床头，旁边是那本他们一起创作的《星渊之下》手稿。这个寒假突然变得令人期待起来——不是因为假期本身，而是因为那些即将通过电波传递的思念，和不久后的重逢。

她打开电脑，开始写《星渊之下》的结局。这一次，主角不再犹豫，不再隐藏自己的感情。在浩瀚星海的见证下，他终于对那个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人说出了那句最重要的话。

就像她和喜羊羊约定的那样——等到毕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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