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坠入时间夹缝时,齿轮心脏正在融化。那些青铜部件化作液态金属,顺着血管爬满全身。掌心的衔尾蛇齿轮突然活过来,蛇口衔着的沙漏开始双向流动——左眼看见未来,右眼窥见过去。
苏黎的残躯在时空间隙里燃烧。她的机械骨架刺破皮肤,露出肋骨间跳动的时蚀核心。"你早该知道..."她破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永生事务所养着你,不是要拯救你。"
记忆突然倒带。七岁生日那天的蛋糕店,母亲被齿轮贯穿脖颈时,我手里攥着的根本不是怀表——那是半截青铜齿轮,正从我掌心生长进血肉。当警笛声穿透雨幕,我看见自己七窍渗出银白色黏液,正在将整个现场凝固成琥珀。
"时间缝合者。"苏黎的机械义眼突然出现在我视野里,"他们把你改造成活体培养皿,而我们..."她腹部裸露的时蚀核心突然裂开,钻出数十条青铜锁链缠住我的脖颈,"需要你的心脏作为动力源。"
暴雨重新倾泻。我发现自己站在诊所手术台前,主刀医生摘下鸟嘴面具——那张脸竟是五十年后的苏黎。她手中的手术刀正在融化,刀刃流淌出的银白色物质,在无影灯下凝成衔尾蛇图腾。
"每次循环你都会选择触碰怀表。"她的机械声带着电流杂音,"但这次..."手术刀突然调转方向刺入她自己的心脏,齿轮咬合的轰鸣声中,我看见她胸腔里跳动的根本不是器官,而是与我完全相同的逆熵心脏。
现实中的齿轮开始逆向旋转。那些卡在血管里的青铜部件突然暴起,将我钉死在时间裂隙的岩壁上。苏黎的残躯正在分崩离析,她沾满油污的手指突然插入自己眼眶,挖出两颗跳动的机械眼球按进我空洞的眼眶。
剧痛让我脊椎断裂。当液态金属渗入骨髓时,我看到了真相:所有时间线里都有个戴鸟嘴面具的女人,她正将青铜齿轮植入不同年龄段的我的胸腔。最年幼的那个我躺在手术台上,主刀医生手套上的衔尾蛇刺青,正与苏黎腹部露出的怀表花纹完全吻合。
"永生事务所需要时间锚点。"苏黎的声带像是被砂纸磨过,"而你这种天生逆熵体,就是制造时空闭环的..."她突然喷出带着齿轮碎屑的黑血,那些液体落地后竟生长成微型钟表,"完美的祭品。"
怀表核心突然挣脱锁链。表盘裂痕里伸出半透明的手臂,将我拽入更深的时空裂隙。失重感中,我看见自己的心脏悬浮在虚空里——那根本不是器官,而是由无数青铜齿轮咬合而成的精密仪器。倒计时数字在心腔内跳动,每个数字亮起时,就有某个记忆碎片被齿轮碾碎。
"欢迎回家。"三百个苏黎的声音同时在耳边炸响。她们站在环形排列的手术台前,每个台面上都躺着不同年龄的我。戴鸟嘴面具的女人正在缝合某个"我"的肋间,手术线是泛着荧光的衔尾蛇纹路。
齿轮心脏突然停跳。当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所有时空像被撕裂的胶片般崩解。我坠入纯白虚空时,看见最初的真相:母亲被卡在时间夹缝里的手指正勾着青铜怀表,表盘内侧刻着的不是"时蚀",而是我婴儿时期的脚印拓本。
暴雨重新落下的刹那,我手里攥着半枚染血的衔尾蛇齿轮。古董店招牌彻底化作金属溶液,而在那些流淌的纹路深处,某个时钟正在缓缓上弦。苏黎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带着金属共振的颤音:"你终于发现了吗?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