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细密的雪扑簌簌落下,温柔地覆盖着寂静的夜。病房里暖融融的,空气中残留着炒饭的香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甜瓜清甜,混杂成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你缩在舒适的被窝里,紧绷的神经终于完全放松下来,只剩饱食后的慵懒和浓浓睡意。那份被关注、被细心照料、即使过程充满吐槽的感觉,像温煦的毯子将你笼罩。
嘉裕抱着她那份还带着热乎气的虾仁蛋炒饭,吃得心满意足,眼睛却时不时瞟向床头柜上剩下的几块晶莹剔透的甜瓜。
嘉裕姐姐,这瓜……
小心思不言而喻——吃饱了饭,又馋饭后甜点了。
丁云舒喏,拿去吧。虽然不如新鲜出炉的炒饭香。
丁程鑫的手艺你当然是相信的,只是这时候做这些,意图再明显不过。把你扔给刘耀文,他自己却打着这样那样的旗号行此等之事!
你正欲开口损他几句,门锁“咔哒”一声轻响,一道身影灵活地钻了进来,动作快得像偷溜的松鼠,又迅速回身轻轻带上门。丁程鑫脸上带着洞悉一切的笑意,显然将你们刚才的对话听了个大概。
丁程鑫你不是不吃吗?刚才是谁嫌弃得不行?我看你啃甜瓜啃得挺欢啊,嗓子都清亮不少。
他精准地点出你的“口是心非”。
我去,忘了是自己放弃的炒饭。
但还是他不对!
丁云舒切!顶多算勉强及格!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一边说,一边在暖和的被窝里舒服地蹭了蹭,身体被食物和暖意彻底哄乖了,连腿上固定架带来的束缚感似乎都被这难得的舒适感暂时压了下去。
嘉裕一边看你们兄妹斗法,一边喜滋滋地接过甜瓜盒子,叉起一大块塞进嘴里,眼睛幸福得弯成月牙。
嘉裕谢谢姐姐!甜!
她专注地享受舌尖的清甜,少女神态毫无掩饰。
丁程鑫被你怼了也不生气,他走到沙发边坐下,看着嘉裕吃得开心,顺手从刘耀文买的那个花花绿绿的零食袋子里摸出个红苹果。
那袋子跟嘉裕的沉稳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反而暴露了刘耀文的品味——是个小猪佩奇的包装袋,走在路上频频引人侧目。
丁程鑫咔嚓一口咬下苹果,果肉清脆。
丁程鑫我这‘脸皮厚’的本事那也是靠本事吃饭,至少垫饱了基础。至于某位小朋友嘛……
他故作深沉地摇摇头,目光意有所指地瞥向门口,打趣还在外面“罚站”的刘耀文。
丁程鑫不过话说回来,你刚才那句‘保安撤岗’,杀伤力满分。门口那位,丁云舒同志,抱着他那箱宝贝牛奶,都快跟走廊尽头那盆绿萝融为一体了!背影那叫一个落寞凄凉,比我在学校熬夜算会计的数字还要难。护士站路过的几个小护士眼神都快把他戳穿了,估计以为是什么失足高中生被赶出家门了。
丁云舒也许是感叹居然有这么帅的小帅哥也不一定。
不可否认,从客观来说,以刘耀文的相貌,走在路上是会被星探挖去出道的程度。要不每次你都不想看见他,一看见他好像就能原谅他了,再加上他一委屈、掉几滴眼泪,完了,栽了。
不过,那份主动权被你牢牢攥在手心里的感觉,未曾改变——他的可怜,你看见了,但仅此而已。
一个巨大的哈欠猝不及防地将你捕获,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持续的心神消耗和饱餐后的满足感终于将最后一点清醒榨干。
嘉裕姐姐,别撑了,快睡吧。
她把空了的甜瓜盒和饭盒放到一边。
丁程鑫好啦,快闭上眼睛好好睡,养好精神,伤口才愈合得快。有哥呢,还有我们。
他很自然地说着,像在家里一样。他利落地帮嘉裕收拾好餐盒,再把你床边柜上的东西归置整齐,顺手拿起你喝水的水杯——里面只剩一点凉掉的水底。他皱了皱眉,拿起旁边一个崭新的保温瓶,小心地给你续上了温热适口的开水,放在你最顺手的位置。
你的意识已经沉入一片暖洋洋的混沌,声音含混得几乎只剩下气声:
丁云舒……嗯……你们……也睡……
眼皮沉重地合上,胃里踏实温暖,腿上的伤似乎也被这安宁催眠成了遥远背景音里一个模糊的鼓点。
就在彻底沉入睡梦的前一瞬,病房门底下的光缝似乎又被什么阴影短暂地遮挡了一下——非常短暂,几乎无法察觉,然后迅速消失。没有脚步声,没有窸窣声,这次仿佛只有一道小心翼翼的影子飞快掠过。
你紧闭的唇线,在黑暗和睡意中,极其细微地、无人察觉地向上弯了一下。身体在被子里寻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而舒缓。
刘耀文蹑手蹑脚地走进病房,丁程鑫回头冲他一笑,招呼嘉裕。
丁程鑫嘉裕,我们回去吧,今晚辛苦你了耀文。
刘耀文没有没有,丁哥,嘉裕,我应该谢谢你们的。
他轻轻地应了一声,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努力理解却仍在摸索的乖顺。
一切都在这漫漫长夜的下雪时分,达到了一个脆弱却又温暖的平衡点。就像窗外那片覆盖在枝桠上的新雪,看似绵软,却也在无声地愈合着某些棱角与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