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后开了灯,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脸上挂满了泪痕,委屈巴巴地看着我。身上的睡裙不知怎么翻了起来,露出了一点小内裤。我慌忙移开视线,拉过被子给她盖好。那名服务生也被这阵仗吓到了,急忙问要不要叫救护车。
这时候,她反而冷静下来,开始解释自己的情况。
然而,一句“我要上厕所”差点把我难倒。还好有服务生帮忙,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转过身去,尽量不去看她们的动作,但心里还是提心吊胆,生怕她再摔倒。
结果,事情还是出了差错。服务生扶她站起来时一不留神,她就像一团软泥似的滑了下来,“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这一声响让我整个人都慌了神,赶紧冲过去把她抱起来。她的嘴唇磕到了牙齿,迅速肿了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可她还扯着嘴角跟我说“没事”,我却更加自责,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提前多留意些。
最后,我只能亲自将她抱进洗手间,由服务生帮忙扶着,而我则背对着守在门口,生怕再出什么意外。直到她上完厕所,我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回床上。
服务员刚离开,她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种场面我还真没见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动弹不得,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头发里,湿漉漉的一片。
我不知道她是哪里疼,只能一边擦眼泪一边笨拙地安慰她。许久之后,她的情绪才稍稍平复,吸着鼻子告诉我需要买些什么药。
一大早,大多数药店都没开门,我在楼下找了好几圈,才找到一家营业的药店。可店里偏偏没有氯化钾,老板说必须去医院开才行。
没办法,我扫了辆电瓶车直奔门诊,挂了个急诊,费了半天工夫才拿到两盒药。回到酒店时,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我提着药,又打包了两份早餐,一路小跑着上楼回到她的房间。
她还是我离开时的模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听到我回来的声音,她轻轻扬起嘴角,那笑容微弱得像夜空里的一颗星。
我急匆匆敲开瓶盖,扶她坐起来。瓶中药水所剩无几,我想也没想就直接倒进她嘴里。可刚入口,她便猛地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声音细碎而脆弱,吓得我的心跟着揪成一团。
折腾了一早上,我已经累得够呛,而她没吃早餐,歪着头又睡了过去。我盯着手里的药瓶发呆,翻出手机查找资料才发现,这玩意儿原来是需要兑水喝的。我尝了一点,那味道酸涩刺鼻,难怪她刚才硬生生吞下去的时候那么痛苦。
她睡没多久,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像是从浅梦中被惊扰。
我急忙拿起电话接听:“喂。”
对方沉默片刻,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我心头一紧——“老豆”。不用说,这一定是教授打来的。
我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语气平稳:“欧阳教授,我是叶南城。”
“我闺女呢?”对面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悦。也难怪,一大早就打电话给女儿,结果却是陌生男人接的,哪个父亲能高兴得起来?我赶忙把之前发生的事简单讲了一遍。听完后,教授明显着急了,交待我必须在他来之前,寸步不离的看着她,并说自己马上过来接人。
挂掉电话,我瞥了眼床上的人。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睡得似乎并不安稳。我凝视着她许久,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床角,病中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一种莫名的保护欲油然而生。
等到她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我将兑好水的药递到她嘴边,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又哄着她吃了点东西。她整个人软绵绵的,像是一团散不开的云,既可怜又可爱。
她跟我聊起自己的病情,我忍不住责备她明知身体不好,还坚持参加团建。她低着头,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问她具体说了什么,却又不肯回答。
果然,这世上的女人最爱她的男人永远是自己的父亲。教授敲门进来的时候,直接无视了我的存在,径直走到床边。担心、关心和责备几乎在同一时间涌了出来。
他老人家挨个情绪表达完一遍,才想起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于是象征性地打了声招呼。我在一旁显得格外尴尬,虽然很担忧她的状况,但再不走确实有些不合时宜。
就在我准备离开时,她忽然喊住了我。
“师兄,你跟我们一起回吧!”
我的脚步顿住,回头看向她。其实团建队伍早已在她睡着的时候离开了,现在我也无处可去,只能回家。
我本能上前一步想抱她下楼,却见教授抢先一步行动。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但还好教授看起来有些吃力,这倒是给了我表现的机会。
我主动接过她,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挺胸抬头地下楼。她靠在我肩上,呼吸均匀,不知是因为药物作用还是天生爱睡,一上车就又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教授坐在前排开车,时不时通过后视镜偷瞄我们。他以为我没发现,但我看得一清二楚。这是不是怕我在后面占他闺女便宜?我心里暗笑。
到了她家楼下,我轻轻摇醒她。她揉着眼睛看了我一眼,迷迷糊糊地抬起手,那是想要我抱的姿势。
我忍住笑意调侃道:“这是好了?”
她笑着摇头,说还没好。话音未落,教授已经在旁边催促:“走吧。”一路上遇到不少邻居,有人好奇地问东问西,教授却淡定自若,说是扭伤了脚。
她双手环着我的脖子,越抱越紧,我也越搂越紧。电梯里,她一直注视着我,我能感受到她的目光,心里莫名欢喜。
一时兴起,我贱贱地问她:“好看吗?”
没想到她竟往我怀里钻了钻,配合地回道:“好看。”短暂的美好被教授的一声“到了”打断。
她母亲听到动静开了门,我礼貌地叫了声“阿姨”,按照指引将人抱进房间。两位老人在场,我自然不敢多看房间装饰,只隐约注意到满墙都是画作。
阿姨热情留我吃饭,饭桌上俨然一副盘问老丈母娘的模样,问题连珠炮似的砸来,我都老老实实地一一作答。
阿姨的手艺确实不错,一顿饭吃得我很满足。临走时,她已经睡着了。第一,我不想吵醒她;第二,有两位老人在场,也不方便逗留在闺房太久。于是,在二老的目光注视下,我悄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