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项目的事情一直悬着,文件堆积如山,需要盖章签字的手续繁琐得让人头疼。今天本来可以让小王跑一趟的,但我却抱着一点私心,想着或许能遇见她,就干脆自己跟来了。
运气不错,实验室的门开着。我探头往里瞅了一眼,器材那边空无一人,欧阳教授也不在。正准备开口唤人,却听到办公室传来窸窣的声音。
走近一看,她背对着我坐在椅子上,双脚盘在椅面上,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我忍不住歪着头偷偷瞄了一眼,原来是她在修改论文。
她的专注模样让我心头一暖,却又觉得好笑。于是,我悄无声息地迈步靠近,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谁知,她突然坐直身子,揉了揉脚踝,似乎是因为久坐导致血液循环不畅,开始按压、甚至扣起脚趾头来。这一幕可爱得让人忍俊不禁,我忍不住咧开嘴笑了出来。
笑声显然吓到了她。她猛地回头,动作太快以至于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而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得后退一步。
慌乱之间,可能是坐得太久,腿部麻痹的缘故,她一站起来便重心不稳,脚下一软,整个人顺着椅子向下滑去。尽管我伸出手试图扶住她,但还是晚了一步,她径直摔进了桌子底下,直挺挺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老天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笑她,但她是怎么做到每次都能把自己弄得这么窘迫的。真是个人才啊!每次见她,总能上演一出别具风格的“喜剧”。
她大概觉得自己丢人了,迟迟不肯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无论我怎么询问,她只顾摇头否认。最终,在僵持片刻后,她硬着头皮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重新坐下。
为了缓解气氛,我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一处错误说道:“你看这儿,是不是有点问题?”她抬起头看向我,眼神里夹杂着些许窘迫和好奇。
接下来整整一个下午,我们都在讨论论文中的错漏。虽然错误不少,但她表现出的态度却令人敬佩——虚心、耐心且努力。即使有些地方讲了好几遍,她依旧是一副没完全明白的样子,我便会不自觉地提高音量。
每当这时,我能感觉到她的委屈情绪涌上心头,只好迅速降低声音哄两句。而她一旦被安抚下来,就会立刻恢复专注,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这样的性格,与安琪完全不同。安琪要是生气,基本就是冷战到底,无论你怎么解释都没用,最后搞得人心烦意乱。
相较之下,眼前的这个姑娘虽然偶尔冒失,但却单纯可爱,相处起来轻松自然。我心里暗自思索:如果真的有机会在一起,这样的女孩子或许真的很适合……
单位团建那天,她随学校来了。虽然与我们合作的大学经常会派学生过来参与团建,但一般这样的苦活累活,女孩子很少会主动参加。看到她,不知为何,心中竟莫名泛起一阵惊喜。
在山下的小摊前,她展示了另一面才华——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她问我想要写些什么,我看着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话:“碧落有扶光,君子悦小茶。”这句话脱口而出,连我自己都有些惊讶。
她歪着头疑惑地看着我:“什么意思呀?”
我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看着那些刚劲有力又不失柔美的字迹跃然纸上,我的视线久久无法移开。那股独特的韵味,就像她本人一样,既刚毅又温婉。
等她写完,还没等我夸赞,小贩已经抢先称赞起来。
她抬起脸,眨巴着眼睛望着我:“你要吗?”
这一刻,我心中有个声音悄然响起:要,连你一起要。
她笑着打趣让我自己买,“你送的,自然得你自己买单啦!”说完,我挥了挥手中的扇子,转身就走。
小贩瞅着我的背影,笑嘻嘻地说道:“你男朋友真有意思。”这句不经意的话钻进耳朵里,我却莫名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奇怪的是,她居然也没反驳。
团建那活儿真是够折腾人的,如果不是为了弘扬红色文化,真的没人愿意来,大家估计都是靠着信仰支撑才能一直完成一次又一次的团建。
随着山路越来越难走,台阶越来越多,她明显吃不消,可还是咬着牙跟在队伍后面,一步又一步地坚持着。我陪着她走走停停,扶着、拉着,花了大半天才好不容易爬到山顶。
一到山顶,她就像脱了力似的,“咚”一声直接倒在一块大石头上,一动不动。我看她累成这样,也不忍心打扰,便默默坐在旁边,撑开伞给她遮住烈日。
“叶处,一起来拍照啊!”同事远远地喊我。
我摆摆手,压低声音回道:“你们自己拍吧。”
等同事走远,我转头看向她——这家伙还四仰八叉地躺着呢!鼓鼓的腮帮子让她看起来像只生气的小河豚,那模样可爱得紧。
趁大家没注意,我偷偷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存下来。等到大家叫着下山的时候,她依然睡得死沉,我轻声唤醒她。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脸上满是茫然,好像还没分清梦境和现实。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糟,我眼睁睁看着她的腿抖得像筛子一样。好几次我都想说干脆背她算了,可她倔强得很,嘴里一直念叨“没事没事”,一边扶着我,一边拄着拐杖硬撑着走下去。费了好大的劲儿,总算从山上下来了。
晚饭的时候,我没见到她出来吃,发信息也没有回复,晚上的活动更是不见踪影。我想着可能是今天太累了,回房间倒头就睡了吧。可她连晚饭都没吃,我心里一直悬着,晚上也睡得不安稳。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条件反射般抓起手机接通。“呜呜……我动不了……”电话那头传来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赶紧安抚她别着急,然后跑到前台找了个女服务生一起赶去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