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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流言蜚语起风波

错把青梅囚作囚

侍卫跪在青石板上喘粗气:"宫里传出消息,御史台连夜递了十道折子。"

苏砚秋指尖掐进掌心。

沈墨崖按住她发抖的手背,烛火在他眉骨投下阴影:"顾明渊把江南水患的赈灾功绩,说成我们笼络民心?"

"正是。"侍卫头垂得更低,"皇上今早罢朝了。"

陆青梧端着药盏撞进来:"城西米铺掌柜来报,三日前有人高价收购陈米。"碎瓷片混着汤药溅在苏砚秋绣着青竹的裙裾上,洇开深褐污渍。

沈墨崖突然冷笑:"顾世子好手段,用我教你的连环局对付我?"他扯下腰间玉牌扔给侍卫,"去查太仓存粮。"

"来不及了。"苏砚秋攥紧沈墨崖的衣袖,"明日大朝会..."

铜壶滴漏到寅时,沈墨崖突然将苏砚秋拽进祠堂。

供桌上苏家祖母的牌位蒙着灰,他抓起三炷香硬塞进她手里:"现在休了我,来得及划清界限。"

香灰簌簌落在他手背烫出红痕。

苏砚秋反手将香插进香炉,青烟笔直上升:"七年前你替我挨家法时,怎么不让我划清界限?"

五更鼓响时,宫门前的汉白玉台阶结着薄霜。

苏砚秋踩到第七阶,听见身后有人嗤笑:"祭酒大人鞋袜湿了可怎么面圣?"顾明渊握着鎏金暖炉踱过来,蟒纹大氅扫过她脚边冰碴。

沈墨崖横插一步隔开两人:"顾世子慎言,这是御前。"

"沈教习倒是护得紧。"顾明渊突然俯身,唇几乎贴上苏砚秋耳垂,"你猜那些言官知不知道,青梧书院的女弟子半夜翻墙..."

沈墨崖的剑鞘撞上顾明渊咽喉。

禁军佩刀出鞘声此起彼伏,苏砚秋死死按住沈墨崖握剑的手。

顾明渊抹掉颈间血丝大笑:"这就受不住了?"

乾清宫的盘龙柱沁着寒气。

苏砚秋跪在冰砖上数地缝里的蚂蚁,听见屏风后传来茶盏碎裂声。

掌事太监捧着碎瓷退出来,冲她摇头。

"传——"尖细的拖长调子刺破死寂。

沈墨崖突然抓住她手腕,将个硬物塞进她袖袋。

苏砚秋摸到凹凸的狼头纹,是他从不离身的暗卫符。

没等开口,他已大步跨进殿内。

十二扇朱漆门次第洞开,苏砚秋看见龙椅上垂着的玄色冕旒突然晃动。

皇帝的声音裹着冰碴砸下来:"沈卿可知,北境八百里加急说你私调边军?"

沈墨崖的皂靴碾过满地碎瓷。

苏砚秋盯着他后颈渗血的纱布——那是三日前为救流民被横梁砸的伤。

此刻血珠正顺着脊骨滚进绛紫官服,洇出暗色痕迹。

"陛下容禀..."她刚要开口,忽见顾明渊捧着卷轴从侧殿转出,金线绣的龙纹在朝阳下泛着血光。

(接上文)

"边境十三镇七万饥民啃树皮时,诸位大人在喝鹿血羹。"苏砚秋突然扯开沈墨崖的衣领,狰狞的烫伤疤痕暴露在晨光里,"这伤是救火时房梁砸的,户部拨的赈灾粮掺了三成砂石!"

顾明渊的卷轴哗啦展开:"陛下请看,这是沈墨崖私盖的调兵印。"

"那是军粮押运的通行令!"沈墨崖靴底碾碎瓷片,"去年腊月暴雪封山,末将带三百轻骑打通粮道..."

龙案上的玉如意突然裂成两半。

皇帝抬手按住突突跳的太阳穴:"沈卿的捷报里,可没说借过边军。"

苏砚秋突然跪行两步:"陛下可记得三年前北狄夜袭?"她解下颈间红绳,铜钥匙当啷坠地,"青梧书院地窖存着三百卷阵亡将士家书——要查验字迹么?"

顾明渊的暖炉咔嗒一声响。

"够了!"皇帝抓起虎符砸在沈墨崖脚边,"兵部说你们贪墨军饷,工部弹劾你们私造兵器..."

沈墨崖突然笑出声:"去年黄河决堤,工部拨的筑堤银两掺了铅。"他扯下官服露出后背,鞭痕交错像干涸的河网,"这些伤拜顾世子所赐——您派来监军的刘公公亲眼见过。"

屏风后传来杯盏轻碰声。

"陛下明鉴!"苏砚秋额头磕在冰砖上,"若真要谋逆,何苦在疫病时散尽嫁妆买药?"

顾明渊的蟒纹大氅突然扫过她手背:"祭酒大人莫忘了,你祖母的药引子还是本世子送的。"

沈墨崖的剑鞘猛地横在两人中间:"那药引泡过三日鹤顶红,需要请太医院验..."

"传旨。"皇帝突然起身,冕旒珠串撞得噼啪响,"着刑部侍郎即日赴北境查证,沈墨崖暂卸虎符,苏氏女停领书院俸禄。"

苏砚秋袖中暗卫符硌得手心生疼。

她望着顾明渊靴尖沾着的香灰——那分明是苏家祠堂的供香。

退朝时飘起细雨。

沈墨崖扯过禁军的披风裹住苏砚秋,她摸到他掌心粘稠的血渍:"你捏碎了茶盏?"

"顾明渊腰间的香囊。"他压低声音,"绣着北狄文字。"

朱雀门外,陆青梧抱着斗篷急得转圈:"米铺掌柜暴毙了!

他老婆说收陈米的是个瘸腿道士..."

"瘸腿是装的。"沈墨崖突然掰开苏砚秋的手指,在她掌心画了半个狼头,"暗卫跟踪到城南义庄,发现..."

"二位留步!"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雨幕。

顾明渊撑着二十四骨油纸伞踱来,伞沿雨水全浇在苏砚秋裙摆上:"听说刑部派的是张侍郎?

他夫人最爱红珊瑚头面。"

沈墨崖突然拽过伞柄一拧,伞骨突刺擦过顾明渊耳际:"听说世子夜夜梦魇?

该找太医开几副安神药。"

雨越下越大时,八百里加急的信使冲进驿站。

苏砚秋望着官道上的车辙印——那方向根本不是去北境,而是直奔江南苏家祖坟。

三更梆子响,沈墨崖撬开祠堂暗格。

苏砚秋借着烛火看清账本上的朱砂印,突然听见瓦片轻响。

陆青梧的绣鞋底沾着新鲜黄泥:"城南义庄停的棺木...是空的。"

他们同时望向漏雨的屋檐。

暗卫符在案几上投出扭曲的狼影,窗外闪过半片银甲——那制式分明是顾家私兵。

五更天刑部车马出城时,官道两侧的槐树突然成片倾倒。

张侍郎掀开车帘,看见拉车的马正疯狂啃食树皮——那症状像极了边境的瘟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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