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蓝雅晴从一阵尖锐的疼痛中惊醒。她蜷缩在床上，右腿膝盖处传来熟悉的灼烧感——旧伤复发了。
"该死..."她咬紧牙关，摸索着打开床头灯。膝盖已经微微肿胀，皮肤发烫。这是她十七岁那年全国锦标赛上留下的伤，过度训练导致的髌腱炎，本以为已经痊愈了。
蓝雅晴轻手轻脚地爬起来，从行李箱深处翻出止痛药。药片干咽下去，苦涩的味道在舌根蔓延。她靠在床头，盯着窗外的月光，等待药效发作。
过去两周的训练比想象中更加残酷。严昊似乎特别"关照"她，每个微小的失误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而那个叫玛莎的情绪舞蹈老师，则不断逼迫她"释放自我"，仿佛她体内关着什么亟待解放的野兽。
最糟糕的是，她依然做不好即兴表演。每次尝试放松，身体就会变得僵硬；而一旦思考动作，严昊就会喊停："太刻意了！舞蹈不是数学公式！"
止痛药开始起作用，疼痛变成了隐隐的钝感。蓝雅晴看了眼时钟——4:15，再过一小时四十五分钟就要开始晨训。她轻轻活动膝盖，判断自己能否坚持今天的训练。
"必须坚持，"她对自己说，"不能给他淘汰我的理由。"
晨训时，蓝雅晴尽量掩饰自己的不适。她比平时更加注意动作的规范，避免任何可能加重伤病的跳跃和旋转。严昊锐利的目光几次扫过她，但什么也没说。
上午的情绪舞蹈课上，玛莎带来了新任务。
"今天我们来尝试愤怒，"她说着播放了一段充满打击乐的音乐，"每个人生活中都有愤怒的时刻，找到那种感觉，让它通过身体表达出来。"
蓝雅晴站在镜子前，试图回忆自己愤怒的时刻。脑海中浮现严昊冷峻的面孔，国际大赛评委们挑剔的眼神，母亲永远不满意的表情...她的肌肉微微绷紧。
"不要思考，要感受！"玛莎在她耳边说。
音乐如潮水般涌来。蓝雅晴闭上眼睛，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她因为发烧导致省赛失利，母亲整整一个月没和她说话。那种被辜负期望的感觉...
她的身体开始移动，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一个急转后，她猛地跪地，右膝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蓝雅晴倒吸一口冷气，眼前发黑。
"蓝雅晴！"玛莎惊呼。
训练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严昊大步走了进来。他蹲下身，手指轻轻触碰她的膝盖，蓝雅晴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旧伤复发，"严昊的声音异常冷静，"其他人继续训练。蓝雅晴，跟我来。"
他有力的手臂将她扶起，几乎半抱着带她离开了训练室。蓝雅晴既羞愧又疼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没事，真的，只是有点——"
"闭嘴，"严昊打断她，"舞者最愚蠢的行为就是忽视伤病。"
他们来到一间蓝雅晴从未进入过的房间——理疗室。严昊让她躺在治疗床上，自己则熟练地准备冰袋和绷带。
"把裤腿卷上去。"
蓝雅晴照做，露出红肿的膝盖。严昊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他先是用冰袋冷敷，然后涂上一种气味刺鼻的药膏，手指在伤处周围施加精准的压力。
"髌腱炎，"他说，"至少二级。为什么不早说？"
蓝雅晴盯着天花板："我不想中断训练...考核快到了..."
严昊的手指突然用力，疼得蓝雅晴差点叫出声。
"愚蠢，"他冷冷地说，"一个真正的舞者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身体极限。带伤训练只会导致永久性损伤，终结你的职业生涯。"
药膏开始发热，严昊的手法也变得轻柔。奇怪的是，尽管疼痛仍在，蓝雅晴却感到一种奇怪的安心——他的手指仿佛有魔力，精确地找到每一个紧绷的节点并加以舒缓。
"你...很擅长这个。"蓝雅晴小声说。
严昊没有立即回答。他专注地按摩着她膝盖周围的肌肉，动作既坚定又温柔。
"我以前有个学生，"最终他开口，"非常有天赋，但和你一样倔强。她隐瞒了脚踝伤势，直到在一次重要演出中跟腱断裂。"
蓝雅晴屏住呼吸："后来呢？"
"舞蹈生涯结束了。"严昊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那之后，我学了运动医学和物理治疗。"
他熟练地缠上弹性绷带："三天内禁止任何剧烈运动。每天早晚各冰敷十五分钟。我会给你开消炎药。"
蓝雅晴坐起身，试探性地活动膝盖。疼痛减轻了不少。
"谢谢您，严老师。但是训练..."
"会有人监督你休息，"严昊打断她，"现在，回房间。下午其他人训练时，你要做书面作业。"
"作业？"
严昊从架子上取下一本笔记本递给她："观察其他舞者，记录他们的优缺点，以及你能从每个人身上学到什么。明天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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